扮的那人看着这个面色因为日晒而有些黑的女子,觉得眉眼很好看,只是打扮的极为古怪。
一身白色的、沛县人或叫鬼布或叫棉布的长袍,头上还有一个样式古怪的冠帽,女子少有带冠的,极不寻常。
帽冠的布料很长,所有的头发都收拢在里面,看不出里面的头发是什么模样。
肩膀上斜背着一个麻布的兜袋,里面鼓鼓胀胀地不知道装着一些什么。
商人觉得,有点像是楚人巫觋穿的服饰,又不太一样,总之不像是正常女人的服饰。
商人却不知道这样在他看来古怪的服饰,在沛县的各地却受人爱戴与尊重。这是可以治疗病痛的人穿戴的服饰,或许只能治几种病,但却至少可以治。
即便少,之前也没有人去尝试治过。最少的有,也比没有高出无数倍。
商人隐隐听到兄妹俩的对话,大约这个女子是墨者的巫医。在他看来巫医不分,却不知道在墨者内部已然分开。
那些斜背在肩上的布兜里装着的都是些草药,一些名字商人也从未听说过,但听这女子的意思可以治疗毒蛇咬伤。
听起来好像这女子要和后面那几个墨者的巫医去各个乡亭,准备应对收麦时候的毒蛇咬伤事,同时收集各个乡亭的一些治疗疾病的传承下来的草药,整理出来。
商人暗笑,心想这些墨者还真是古怪,似乎什么都要管,只要赋税收上这些事与治人者何干?
如今就算学到了这些,西河守、季充君就算想用此法,又有谁人来做?
天下为利天下可以不惜身的人多在沛邑了,又去哪里去寻?况且那样的人若是天生如此,何必不去直接找墨者?
听到最后,他似乎隐隐听出了这女子似乎和适很熟识,也并不隐晦那种相思之意,此时女子多是如此。
只是提及的时候有些黯然,似乎如今很少见,各有所忙。
但这黯然很快消散,换来的是一种商人从未见过的、女子不应该拥有的、做事与忙碌的心思。
咭咭格格地说起了上个月发了些钱、草帛、好看的衣衫、刷牙的猪鬃刷等等,或是哪怕学会了写几个字的事,任何一件都可以说上好久,做哥哥的听起来也不沉闷。
兄妹俩又说了几句后,终于分开,女子与身后的那几名类似楚人巫觋打扮的墨者一同离去。
苇似乎还在回忆刚刚小妹说的那些关于相思爱慕却少见的话,终于哎叹了口气,摇摇头。
商人却不知怎么,忽然想到了《国风》中的一句诗,心中默唱:“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又想,士可脱,是可做事成业立名,刚才那女子也隐隐有做事成业的心思,只怕未必便不可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