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事若成,不管是谁最终擒获的楚王,这一场惊世之盟都将和墨家割舍不开,天下也都将知墨家之智勇无双。
然而,是沛县义师擒获的楚王,还是公造冶率领墨家弟子擒获的楚王,在战后的一些事上将大大不同。
之前商丘城内乱,君子院与庶民院询政之约,与沛县众人无关。
因为沛县义师不可能直接站到宋公的那边,即便他们出现,也不能直接宋公,而是作为调停者的武力去帮忙的。
沛县义师不是国都之人,也就没有春秋之前遗留的国人议政之权,他们只能利用自己对外保卫商丘的军事功勋,换取沛县的自治地位。
一旦战乱平息,这件事如果是沛县义师做成的,那么就很容易争取到众人想要东西。
无论是民意还是宋公,都不可能拒绝,就算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接受。
公造冶心中的炙热平静下来之后,终于做回了那个作为墨家七悟害的公造冶,而不再是那个想要利天下而有君子之勇的公造冶。
短暂的停步整队后,公造冶便下达了最终的命令。
在他知晓的最容易攻破的地方,由沛县义师主攻,其余墨者在攻城之时作为支撑,一点攻入营寨,就需要负责清理其余敌人,而将擒获楚王的不世之功让给沛县义师。
墨家弟子遵守纪律和命令,并不会询问理由,也不在意今夜的功勋。
既然巨子有令,今夜出战全听公造冶安排,那么公造冶的命令他们就会无条件地服从,哪怕前面是个烈焰深坑,他们也会死不旋踵地跳下去。
举盾的墨者上前,掩护后面跟随的其余人,公造冶等人就在第二排,手中准备着火药武器,一旦接近就要投掷。
旁边还有一些手持铁铲铁镐之类的墨家精锐,只待接近营垒后就快速地挖掘一个坑洞,利用携带的火药炸开营垒,制造一条通路。
楚人集中起来的弓手点燃着火把,虽然看不清楚对面的情况,但也还是胡乱地射着羽箭。
这种乱射不会造成什么伤亡,甚至不会让前进的众人脚步迟缓,很偶尔会有一两个人中箭,但很快就有人补上位置。
待靠近营垒三十步左右的时候,楚人弓手终于可以看清进攻的墨者,只是这包藏祸心的营垒形状,让他们根本无法有效地从两翼射箭,只能正面迎着举大盾前进的墨者。
因为营垒突出的一小部分,而这里正是当初建造营垒最为脆弱的地方,公造冶知道是因为这营垒本身就是墨家众人建造的。
而楚王一直没想过墨家会选择穿阵劫持君王的行动,更认为拿下商丘是势在必得的,因而根本没有考虑营垒的坚固程度。
故意突出的那部分,看起来也没有什么问题,但是真正需要守卫的时候,只能有几十人在正面射箭,侧面因为凹折到后面,想要从两翼射攻击方的侧翼也不可能。
营垒城墙的建造,需要几何学。
稍微变动,便可以让两翼的射程范围支援正面;略加改动,也足以让两翼的射程不可能有支援的机会。
现如今,营垒正面两侧的楚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更不要说翻出营垒侧翼突袭这样的手段,最精锐的那部分人被营垒外的这些墨家精锐一冲即散,这时候出营垒突袭只能是死路一条。
接触面的狭小,让楚人能够集中在前的弓手极少,其余人只能在两侧眼睁睁地看着众人靠近。
哆哆的羽箭射中大盾的声音,越来越响,躲在后面靠近的众人从羽箭的力道和声音上判断已经马上接近了楚人的营寨。
公造冶从大盾的缝隙中看了一下距离,喝道:“点火!”
那些精壮勇悍的墨家精锐立刻点燃了火索,用尽全力朝着营垒内投掷过去。
片刻后,轰轰的巨响,熟悉的闪光和闻起来让人兴奋的硝烟便再次出现在了战场上。
借助冲击瞬间的掩护,二十多名手持各种工具的墨者快速向前冲击,负责掩护的人也举着大盾靠近,将盾斜着支起,护卫那些挖掘洞穴的人。
公造冶停留在后面,占据着投掷的最佳距离,手持着铁疙瘩,做好楚人悍不畏死再度集结的反击可能。
营垒之上,之前的瞬间投掷和爆炸,让前排的楚人弓手损失大败,其余人震得摇摇坠坠,乱成一团。
浓烟之下,又根本不能有效瞄准,加上身边同袍死相凄惨,实在是没有战心。
或有十几个头脑昏沉的越过营垒,不愿意再被这样杀死,选择了死命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