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础是人人平等劳动创造财富这些东西;另一边的基础是贵贱有别封地守土……
既然连基础都不同,口头辩论就不可能有结果。
墨子说:
夫辩者,将以明是非之分,审治『乱』之纪,明同异之处,察名实之理,处利害,决嫌疑。焉摹略万物之然,论求群言之比。以名举实,以辞抒意,以说出故。以类取,以类予。有诸己不非诸人,无诸己不求诸人。
辩论这种事,得有一些基础。
好比这个动物,大家都说是马,然后某个人指着一条鱼说这才是马,然后说所以可以得到证明:马在水中生活,有腮有鳍。
不能说这个人说的不对,但是天下人都把他认为的马叫做鱼,所以他以自己定义的东西来看说的没错,但是天下人则认为他说的有错。
那么要么就不和这样的人辩论,要么就强制天下同义,什么是马什么是鱼有个统一的标准,然后才能辩论谁说得对。
现在这种情况,已经到了连基础的“义”和“道”都不能够互相认同的局面了,再靠嘴巴辩论就没意义了。
此起彼伏的叫骂声中,原本怒气冲冲的徐弱终于松了口气,嘟囔道:“就是嘛。为了利就是为了利,为什么还要说的那么好听,说是为了天道、为了礼、为了德、为了天下?大家把个人的利都拿出来谈,不是挺好的吗?你说你们这些人装的什么心怀大义啊?还不是为了你们那点封田和封建之权?”
孟胜笑着摇头,心想夫天下之大、费国之小,当真是一窥可见。
若是天下无双之辩士,何至于这样明显的陷阱都会掉进去?
孟胜想,你们今日就不该谈什么德、义、利,也不该说什么小人求利、君子求义之类的话。
又想,当初适开玩笑说,那些腐蠹的贵族才是职业的革命家,这话当真有些意思。若是贵族人人守贵族之德、贵族人人守礼、贵族人人仁爱众人,只怕纵然不合于天志,却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
混『乱』中,人们的情绪愈发的激动,以至于卫让这样的民众都认可的贤人在挥手示意民众安静之后,喧闹声仍旧持续了半刻钟的时间。
当民众都安静下来后,卫让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根本无视在他旁边怒气冲冲的那个士人,面对着民众说道:“费国国都的民众们,刚才的审判,有些话说的很有道理。”
“法分自然于人定。人定之法要以自然、天志、天道为规矩衡量善恶,衡量是否可以成为法。”
“我们有我们的义,而我们正是因为相信我们有同样的义、同样的利,才一同站在这里。”
“今天,我们就该定下来,我们的义、我们认可的自然、天志、天道是什么样子的。以此作为宪,然后才能人定成文之法,得以实行,利于天下之人。”
“民众们,我们相信,正式因为天下诸侯王公、士卿大夫,以至于庶农工商对于天道、天志与自然之理的无知、忽视与轻蔑,才是天下大『乱』、率兽食人、民有三患、九州疾苦的唯一原因。”
“由此,乃决定在今日,我们将讨论、表决和议定出,呈现道法自然的、天帝赋予的、天道永恒的、天志可知的道理。”
“以便这个道理能不断地向天下人提醒他们的权利与义务;以便制法与执政的行动;以便评价天下众法的善恶;以便能够将天下的制度与此比较衡量是否违背;以便天下人今后能够根据简单而无可争辩的道理所提出的各种要求;以便让天下人得利与富足……”
“其一,我们应该承认,人无分老幼贵贱,皆天帝之臣,自天帝而下,人人平等。”
“其二,我们应该承认,天地生人,人存于天地,趋利避害乃是人之本『性』。平等之下,每个人都拥有活着的生命之权、每个人拥有足以存活的私产所有权、每个人拥有追求更好的生活的权力。天若不想让人活,便不会生活人而是生死人,因为天生活人,所以活着的生命权是天帝赋予人的权力……”
“其三,我们应该承认,劳作创造了天下的财富。包括稼穑、百工、商贾、运输、交换、经营、冶炼、铸造等一切需要双手或是头脑的活动创造了天下的财富,并且这是获取财富的唯一合于天志的手段。”
“其四,我们应该承认,上古之时,义不相同,人人逐利以至于天下大『乱』。天下人基于上述三种原则,出让了自己的部分权力授予公共之意,选贤人为天子、选次贤为诸侯乃至卿、大夫。”
“换言之,是在基于人人平等的基础之上,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