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不会在太远的距离就发动冲击,那样马匹受不了。
只能先慢步跑,逐渐加速到距离敌阵几十步的距离时,将马速提到最大。
慢步跑可以维持阵型,可以积攒马力,也可以让马匹全速冲击起来的时候最大限度地维持之前慢跑时候的阵型。
义师中用长矛的骑兵连队不多,寥寥无几,因为训练的难度太大,基本上都是一些超期服役的老兵。
长矛冲击容易折断,这些持矛冲击的骑兵还要训练剑术、砍杀等等一系列的东西。
虽然齐国这一次没有正规骑兵,全天下有马镫骑兵的诸侯也不多,但是作为骑兵中的精锐,这些人还要练习几乎是数年之内都未必用得上的骑兵对冲。
但今天,最前排的矛骑兵连队只需要将他们所学的“持矛冲击”和“铁剑砍杀”这两项本事发挥出来就已足够。
马匹踏动大地的声音,像是地震一样,轰隆作响,仿佛大地都在颤抖。
在最前排的骑兵军官看到脚下的草飞快地向后退去,扬起头看了一眼齐人松散的军阵,已经有齐人开始向后逃跑。
距离愈发的近,军官于是下令道:“全速!冲击!”
骑手们将皮靴后面的铁刺狠狠地刺入平日如同伙伴一样的骏马的腹部,已经热身和提速的马匹将速度提升到了最大。
最前排的骑手双脚站在马镫上,大腿的肌肉崩的紧紧的硬的像是一块石头,身子随着马背上下起伏,粗壮的手腕维持着颤动的长矛。
一名从潡水之战一直服役至今的老兵将手中的长矛对准了一个满脸惊慌的齐军士卒,一闪而过后,老兵觉得那应该是个可怜的齐人庶农,心中略微有些感慨。
他也没有回头去看是否刺中,只是凭着刚才瞬间的手感便知道一定是刺入了那个可怜的齐人庶农的胸膛。
长矛已经撒手,他都没有低头,而是用早已经仿佛习惯一样的动作,从鞍旁抽出了铁剑,就像是自己的左手闭着眼睛都能摸到自己的优势一样流畅。
之前下达的命令是突破之后不要砍杀,而是直接越过溃散的齐人,在前面的一颗大树下重新整队。
军官的后背上背着几缕旗帜,连队中的骨干身上也有,那是领路的旗帜,老兵只是看着那些旗帜的方向,操控着马匹。
前面有一个捂着头奔逃的齐人士卒,老兵几乎是下意识地拨了拨马头让马匹紧贴着那个齐人的左侧,自己的身体微微下弯,锋利的铁剑沉重地劈向了那个齐人的脖颈,略微一划便收剑,也没有回头去看,紧随着前面飘动的旗帜而去。
骑兵率先突破,步兵也几乎是紧随其后便突破了齐人的军阵。
那些精锐的决死墨者几乎没有受到齐人的包围苦战,中侧骑兵的突击已经让齐人的步阵震撼,等到后续的矛手们冲过来的时候,齐军已溃。
就像是一片已经被秋水将要浸没的堤坝,南侧这一点的突破,就像是堤坝上掘开的口子,齐人的整个左翼已经全线动摇。
这是一场并不激烈的战斗,不焦灼也不惨烈,只有迅如惊雷的快捷。
后续的骑兵冲过缺口的时候,齐军已经放弃了抵抗,战场上到处响动着齐语之音。
“举手不杀!大军已溃!”
昨夜的宣传,今日的猛攻,刚才的惊雷,早已经毫无战心的齐人纷纷高举着武器蹲在了地上,他们没有选择逃跑,因为逃跑毫无意义,这样反而更容易活下来。
等到适骑马赶到的时候,第一波冲击的四个骑兵连队已经在齐阵之中重新整队,扑向了惊慌失措的一支齐军,而后续的十余个骑兵连队也已经从缺口通过。
步卒们在军官的叫喊下重新整队,拉开横列,向北席卷。
适所在的位置,三千多齐人投降。
原本这些齐人很惊慌,可投降之后却安然了许多。
战场上有人呼喊着让最之战被俘过的齐人安抚伙伴的情绪,讲解墨家的政策,留下了两个连队看守这些齐人的俘虏。
原本有些在军中不能说的话,那些被俘过一次的齐人如今可以放心大胆的说。
熟悉的乡音、信任的伙伴、同袍同食的朋友……他们的话很快让心中还有一些紧张的齐人放下了最后一丝不安。
一个被俘过一次的齐人甚至用在当初被俘时候学过的泗上特有的、融合了宋、楚、齐等地口音的方言问那些看守的士兵道:“嘿,墨家的兵,有吃的吗?你们攻了一天,早晨就打炮,我们都没怎么吃东西,现在饿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