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秀秀没有理会成默的异常,汹涌的情感和泛滥的疲惫让她早就不堪一击。她毫无选择的跨越了矜持和身份,紧紧的抱住了他,将脸颊依偎在他的脖颈处。
这一秒她终于获得了安全感,这安全感令她舒适的闭上眼睛,能彻底的放松下来。假寐了顷刻,她如同睡着了在梦呓般说道:“真是太好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成默感觉到白秀秀尖尖的下巴搁在肩膀上有些硌人,呼吸之间也带着氤氲的潮湿气息。她指尖的瑟瑟和柔软身体的颤抖敏锐的刺入了他的肌肤,就连心跳声都毫无遮挡的融在了一起,像是他们之间空无一物。
温存的刹那,他感觉到了白秀秀身上散发着一股从未有过的疲惫且温柔的气息,和那个忽远忽近又高高在上的白秀秀相去甚远。这种融化后的软弱实在是令人难以抗拒,让他情不自禁的想要给予她更多慰藉,给予她更多的温暖,可他知道自己不可以。
“人生不就是相逢和告别的集合?只要活着就有再见面的机会。所以一定得活着。”他不敢去看怀中的白秀秀,甚至不敢将她抱得更紧,他只能说些是是而非的话。
“可有的时候活着真的太累了,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法闭上眼睛。哪怕是眨眼,仿佛都要面对噩梦惊厥的纠缠。哪怕是坐在黑暗中,我都能看见那些死去的同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满身是血,慢慢沉入深海。当我打开灯,满眼都是猩红的血在飞,是白色的弹道和激光的浮光掠影........孔黎走了,老师也走了,就连谢校长也走了......我走在路上,死亡像是没有尽头.....”
白秀秀的音调略带着鼻音,她在尽力隐藏她的哽咽,却那么无力。她依偎着他,像是一只受伤的猫咪。她将这些天糟糕的经历都零零散散的讲给了他听,字句音节如掉落藏匿一切的大海,如雨点入水的余音,在风中,在他的耳畔辗转成悲伤的歌曲回响。渐渐的,潮热的眼泪沾染了他的肌肤,忧伤和疼痛缓缓的浸了进去深入血液,直到引发他心脏抽痛,眉头紧蹙。
“我的手上也沾满了鲜血,我明明知道,逃往新希兰方向的潜艇出了问题,可我还是没有通知他们,这其中还有顾非凡和关博君他们.......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我原本以为我也会死去,可我还活着.....”
听到有关顾非凡和关博君的消息,成默的思绪也变成了一团乱麻,他愈发认为这都是诅咒,所有的一切都是李济廷命运的重复。他多想要擦掉她的眼泪,告诉她不要害怕,你还有我。可最终却只是轻轻的说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但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他一字一句,如同在许下承诺,“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
白秀秀柔柔的“嗯”了一声,像是将一切都嘱托给了他。
这小女人的语调,让成默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并不是他想要的走向。于是他闭上眼睛,顽强的推倒了堆垒在胸腔中的温柔字句,反复的斟酌该如何告诉她,告诉她,他已走上了不归路,无法再回头。
沉默中,他又想起那么多的过往,想到京城的重逢和在三号堡垒的离别,想到哥本哈根那阴冷的天气,想到秦始皇陵阴森的氛围,想到第一见面,在“音颜酒吧”,昏暗灯光下红色的高跟鞋,和那只能仰视的背影。
如今谁将成为谁的背影?
回忆像是回溯的鲑鱼,穷尽了一生的时间,终会回到它出生的地方。
白秀秀像是进入了睡眠般,默契的和成默一同保持着沉默。待到呼吸平稳,情绪大概也恢复了过来,她终于稍稍抬起了头,“成默,我开始就感觉到你有点不太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成默紧抿着嘴唇,这一刻终于来临,但他仍旧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说出来,无论什么事情我都会和你站在一起。”白秀秀专注的凝视着成默的侧脸,她的心中有太多的话想要倾吐,可她又有太多顾虑,她不仅仅是个女人,她还是位神将。她不能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实际上刚刚她已越过了那条红线。如果事情传出去,她和他会被无数人唾弃,也许真会如约翰·克里斯·摩根所说,他们会成为反面角色,会成为全世界的笑柄: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女人心甘情愿做一个比她小十多岁的有妇之夫的情人?在几个月前,也许这算不上什么大新闻。但在现在,他们的狗血故事会轰动全世界。
可她觉察到成默眼眸里隐藏着的痛苦,那如尖刺般抵在心脏深处的情绪,还有那种无法言明的关切与爱,她了解他,她必须要比他更勇敢,他才会敞开心扉。即便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