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诏狱
看着精神焕发豪气四溢的熊廷弼,朱由检心中大感满意。
如此状态的熊廷弼才是他所需之人。要是被关了这么几年,熊廷弼就已老朽,那可真就枉费了他这一番保存之心。
“熊先生,您对平辽计划有什么补充?或者,您觉得咱们该怎样做,才能使计划不是那么空谈?”
平抑下心情,朱由检又郑重其事的问道。
能由各种情报推导出宁锦之战前世的结局,熊廷弼的表现已得到了朱由检的认可。现在这一问,朱由检就是想看看,熊廷弼能否再给他一个惊喜,为他想出个合适的破局办法。
听到朱由检的问题,熊廷弼兴奋的脸色转为凝重,眼光瞬间呆滞了许多,明显已陷入了沉思之郑
过了许久,熊廷弼才口气异常凝重的道:“请使回禀陛下,这打仗最终还是要看我们的将军和士卒,是否敢战和是否能战。
宁锦之战已迫在眉睫,关宁军军心士气现已如此,绝非短时间内可以改变。为防意外,还请陛下千万不要强令关宁军出城野战,许他们守好城池就校”
顿了一下,熊廷弼又异常大声的叫道:“只是唯请陛下,定要严令关宁军尽可能的撤尽城外百姓,撤离销毁城外的一切物资,切实做好宁锦地区的坚壁清野。”
目视着朱由检,熊廷弼脸上异常的郑重:“使请一定提醒陛下,哪些后金鞑子其实就是些山匪强盗。我们若无法重创鞑子主力,那就力争要让鞑子抢不到足够的物资。
想他一个强盗团伙一旦抢不到东西,又没了老奴的强力镇压,那鞑子内讧也就是早晚的事。”
“好,太好了!”
话一入耳,朱由检再也难耐心中喜悦,忍不住鼓掌为熊廷弼大声叫好。
熊廷弼当真不愧是一代军事大才。他想出的这个法子与朱由检筹谋已久的想法,完全就是不谋而合。
因对关宁军战力的不放心,朱由检参考前世宁锦之战的经验教训,他想到的也是稳守宁锦城池,坚决执行坚壁清野,让后金抢不到丝毫东西的策略。
只是比熊廷弼更明确的地方,就是朱由检是有意要借此战来耗空后金的粮饷。
深知经济彻底崩溃厉害的朱由检绝对相信,现已陷入粮荒的后金,若此战再空耗粮饷得不到补充,那后金的内讧恐怕就在眼前了。
这能清楚看到辽东明军现存的问题,并能拿出具体的解决办法,熊廷弼的表现已完全打动了朱由检。
如此大才,怎能让他在这牢中慢慢老朽,这也太暴殄物了。
满脸笑意的朱由检才欲点什么,眼角一扫间,瞥见那打击一片的自辨书,朱由检脸上的笑容就是一滞。再想到方才熊廷弼那直言平辽计划只是空谈的直率,朱由检心中只能感慨,这熊廷弼倒真不愧他‘熊蛮子’的称号。
“好,太好了。熊先生的真是太好了。熊先生请放心,我必会将先生所言,一字不差的全都告知陛下。”
出口的话顺利的拐了弯,朱由检举手向熊廷弼微微一拱,转身向门外走去。
几年的牢狱生活依然没能磨圆熊廷弼的性子,那就还是让如此率真的他,在牢中再多待几吧。现在的朝局下,让他熊廷弼继续待在诏狱也算是对他一份最好的保护吧。
快走到门口时,有些不甘心的朱由检猛然转过身来:“熊先生,来时陛下曾过一句,若蒙人能尽心去攻击后金鞑子;若广鹿岛水军能运送东江镇骑军主力,跨海直击辽沈地区;那平辽计划还会是空谈吗?”
撂下这一句话,不理再次陷入沉思的熊廷弼,朱由检转身扬长而去。
嘿嘿,敢我费心筹谋的平辽计划只是空谈?且看你今回能推导出什么。
脚步声在平静的诏狱走廊中匆匆远去,只有高起潜的声音隐隐传来:“给熊廷弼换个采光好些的房间,心伺候着,千万别怠慢了。”
启六年八月,当秋风吹散了京城残存的最后一点暑热之时,遥远的辽东却已落下了今年的第一场白霜。
赵率教站在锦州城头望着远处升起的滚滚狼烟,慢慢吐出了胸中积郁已久的一口闷气。
狼烟已起,后金鞑子总算是来了。满桂儿,这次老夫倒要让你好好看看,看看老夫是不是真的怕死。
想起当初满桂那副不屑的鄙夷模样,现年已满57岁的老将赵率教心中就郁闷异常。
赵率教,陕西靖虏卫人,将门世家子弟,他的父祖都是靖虏卫世袭的指挥佥事。
万历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