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当日阳邑侯韩徐点了五百名士卒,一路来到了晋阳城。
他并不怀疑这是桓王赵宣联合乐成企图赚杀他的诡计,因为魏国没有这个必要在眼下这种局势下,倘若桓王赵宣还设下诡计赚杀他这个韩国的将领,那赵宣这个魏王赵润的弟弟,就是全天下头号蠢材。
带着五百名兵卒缓缓靠近晋阳城,阳邑侯韩徐仔细打量这座城池。
让他格外在意的是,晋阳城城墙上所竖起的旗帜,居然还是韩字旗帜,就仿佛桓王赵宣在攻占了这座城池后,并未打算将其划入魏国的地盘。
当然,这只是骗骗韩国民众的,至少在阳邑侯韩徐看来,眼下他韩国,不过是魏人砧板上的鱼肉,只要魏国有这个意思,纵使王都蓟城也得悬挂魏国的旗帜这根本毫无意义。
“轰隆隆”
伴随着城门开启的巨响,晋阳守将乐成带着一队兵卒前来迎接阳邑侯韩徐。
在彼此见面后,阳邑侯韩徐颇为感慨,毕竟前几个月前,他与乐成还是并肩战斗、抗拒魏军的同僚,可现如今,尽管乐成身上还是穿着他韩国式样的甲胄,但实际上却已摇身一变成为了魏国的将领。
“乐将军。”在纠结了片刻后,阳邑侯韩徐选择了最通用的称呼。
反观乐成,倒是很热切,走上来抓住韩徐的手臂,笑着说道:“乐某原以为你早两日就会前来晋阳,是故早早便置备了酒菜……来,你我进城再细说。”
阳邑侯韩徐点点头,跟着乐成进了城。
进城时,韩徐仔细打量城内的境况,他发现,被魏军攻占后的晋阳城,与先前似乎并无太大的区别。
“赵宣……果真率军撤离了?为何?”他忍不住问道。
乐成闻言也不瞒着韩徐,解释道:“似乎是秦国背弃了与魏国的盟约,对魏国不宣而战,是故赵宣率领北一军前往支援河东。”
“秦国进攻魏国?这是为何?”阳邑侯韩徐惊讶地问道。
“还能是什么?”乐成撇了撇嘴,轻笑说道:“赵疆、韶虎、庞焕那帮人,去年就打下了蓟城,你猜他们下一步会去何处?”
“齐国?”阳邑侯韩徐在稍微思忖了一下后说道。
“不止齐国,还有鲁国。”乐成闻言笑着说道:“魏军南下,齐鲁两国必先求自保,哪里还顾得上攻伐魏国?介时诸国联军崩离溃散,纵使不被魏国趁机反攻,也很难再有什么作为……中原诸国,已阻挡不了魏国,你说秦国得知此事后,是否会心中不安呢?”
“这倒也是……”阳邑侯韩徐恍然地点点头。
“不过这与你我无关。”乐成拉着阳邑侯韩徐的手,笑着说道:“我已命人在府里备好酒水,今日趁此机会,需饮得尽心。”
阳邑侯韩徐微微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乐成便领着韩徐来到了城内的城守府,待二人在偏厅就坐之后,乐成吩咐府上的下人送上酒菜。
待酒过三巡后,阳邑侯韩徐终于忍不住询问乐成道:“乐成大人,你跟韩某透个底,你当真是投效魏国了?还是说,是虚与委蛇,等待时机?”
乐成端着酒盏表情古怪地看了一眼韩徐,轻笑说道:“大王病故、侯自刎,蓟城的张开地、韩奎等人,亦臣服了魏国,拥立了新君……我等待什么时机?”
阳邑侯韩徐闻言长长叹了口气,他此时方才认定,眼前这位北原十豪,确确实实已投靠了魏国。
可能是见已说到这个话题,乐成趁机劝说韩徐道:“韩徐大人,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魏国称霸中原已成定居,非是人力所能抗拒,你何不顺应大势呢?……魏国的桓王赵宣在离开前曾对我说,只要你愿意投效魏国,他自会叫姜鄙将阳邑拱手奉还……”
韩徐闻言嗤笑一声,摇摇头说道:“少拿这个诓我,我入城时见城上尚有我大韩的旗帜,便知魏国暂时并不打算吞并我国,无论我是否投效魏国,待过些时日,魏军还是会将阳邑奉还,这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乐成摇了摇头,淡淡说道:“你的爵位与封邑,受制于蓟城,而蓟城受制于魏国,就如你所言,魏国暂时还未打算吞并大韩,可过些年呢?……待等时机成熟,魏国会放过这块已到嘴边的肥肉么?介时,依然还是韩国将领的你,是否还能在魏国留有一席之地,保住你的爵位与封邑呢?”
“……”阳邑侯韩徐哑口无言。
见此,乐成端起酒壶替韩徐斟满了酒,压低声音劝道:“反正都是迟早的事,何必因为瞻前顾后,错失了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