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了笑容,低声道:
“闻赵子龙已然越过汉中,抵达斜谷,张翼德也已前往武都东狼谷而来,某可不愿让他俩专美于前,这便要启程了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今日你我兄弟二人就此别过,望日后重聚长安,共谋一醉1
马岱知道兄长求战心切,直起背脊,抱拳道:
“望兄长武运昌盛,克立新功1
“哈哈,好1
大笑间,马超一踢马肚子,转身回阵,浩浩荡荡,引兵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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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水,冀县,牛马榷常
今年的春天格外寒冷,榷场的值房内,市令尹赏身批厚服,靠着一座炉火,一边取暖,一边饮酒,百无聊赖得打了一个哈欠——
又是一个毫无生气的市日。
数年之前,因平复羌乱有功,尹赏受功被提拔为天水郡主簿,乃一郡文书长官,从此少年得志,春风得意。
孰料好景不长,姜维悄无声息地南下投奔蜀汉,太守马遵震怒,恨屋及乌,将与姜维交好的尹赏、梁绪、梁虔尽数贬斥。
尹赏便由堂堂一郡主簿,被贬为牛马榷场的市令,终日与羌人、氐人还有牲畜打交道,似乎再无出头之日。
天色渐渐昏暗,尹赏瞧了瞧漏斗,再有半个时辰就可以下值了,今夜约了梁绪、梁虔两位难兄难弟饮酒——
三个失意之人借酒浇愁,这是他苦闷日子中最后的愉悦时光了。
眼看漏斗中的沙粒即将消亡殆尽,忽有小吏来报,云有一群羌人要寄卖牛羊,数量不下百匹。
寄卖,顾名思义是官府先收了这批牛马,寄养一段时间后,再高价卖掉,而按照榷场惯例,超过二十匹的牲畜交易,市令必须亲自勘验。
“哪个不长眼的混蛋,临下值了还来寄卖1
冬春草木枯黄,青黄不接,牛马最是瘦弱不堪的时候,一般族群不会选择在这个节骨眼售卖畜生,实在是马瘦毛长,卖不上价格。
他知道此时来贩卖牛羊的,多半是族中遭了灾害,一刻也活不下去了。
尹赏嘴上骂骂咧咧,屁股却快速离开矮凳,站了起来,推门而出,他的意志虽然消沉,但终究心系苍生疾苦。
行到屋外,为首一名唤作“柯十三”的羌人首领点头哈腰地介绍了族群驻地,牛羊数量。
尹赏点了点头,又抬头对牛羊做了一番清点,计有牛二十三头,羊一百零一匹。
他命小吏取来文书,刷刷写了几个字后,对着柯十三道:
“本市令已将牛马数量登记完毕,今日时候已晚,你们且在榷场外住下,明日来办交割即可。”
柯十三带着讨好的笑,追问道:“敢问市令,牛马毛色如何?”
尹赏一吹胡子,瞪眼道:“毛色皆上等!好了吧?尔等不快退下,莫非等着本市令请你们用膳么?”
柯十三感恩戴德,千恩万谢离去。
夕阳西下,惨淡的阳光懒洋洋得洒在篱笆之上,尹赏目送这群“遭了灾”的羌人满心欢喜,鱼贯离去,心中略有感叹。
市令日常除了收税,维护榷场秩序,并无多少实权,将牛马毛色评定为上等,稍稍提升官府收购的价格,已经是他能能尽的最大善意了。
哈了个哈欠,尹赏正待收回目光,准备奔赴酒约,羌人群中忽出现一个高大挺拔的背影——
此人体型鹤立鸡群,行进间的英姿飒爽,像极了那位悄无声息、不知所踪的好友。
尹赏脑海中浮现起姜维的面庞,急忙揉了揉眼睛,定睛再望时,羌人却早已消失于墙角转弯处,榷场空空荡荡,再无一人。
不由暗自一声嗤笑:
“他已在益州当了大官,受了重用,如何会与一群贫困潦倒的羌人厮混在一起,更不会记得身在天水的伙计们了尹赏啊尹赏,你可千万莫要自足多情碍”
(作者按:姜维被褫夺平南将军之号,因当时信息传输途径有限,仅魏吴两国高层知悉,治下百姓还来不及知晓。)
“铛铛铛”
下值的铃铛忽得急促响起。
尹赏回过神来,忽得摇了摇头,用冰凉的双手拍了拍面颊,顿觉清醒许多,他再不发一言,大步往城中左大街旗亭酒肆走去。
及至赶到时,梁绪、梁虔两位兄弟早已选好齐楚阁儿恭候多时。
“尹兄来得迟了,当罚酒三杯。”
“哈哈,确是赏来迟一步,这酒当罚。”
一番见礼,分别坐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