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尚蒙蒙亮,曹洪点起三万大军,浩浩荡荡,迤逦出关。
终究是久经战阵的老将,他自知麾下郡兵战力堪忧,故每日只行二十里,更广撒侦骑,打探消息。
同时,沿途每日都有曹彰的信使来投,向他汇报曹彰与匈奴人的进展。
“报将军,任城王大军已渡洛水,今夜可至临晋!”
“禀将军,匈奴大军已过重泉!”
曹洪依旧不紧不慢,侦骑不传回前方的消息,他便绝不多行一步。
直到这一日中午,大军堪堪抵达郑县,正准备安营扎寨,曹彰信使再一次到来,见面后直抱怨道:
“哎呀曹将军,你们怎么才到郑县?小的沿着渭水,可是一阵好找啊!”
曹洪反问道:“任城王眼下到哪里了?”
“早已到了新丰,明日就要渡河了!”
“什么!怎么这么快!”曹洪顿时大吃一惊。
说起来,新丰还在郑县以西百里,他未料到曹彰行军竟然如此迅捷,出发时还在他的身后,不想短短几日,竟然跑到他前面去了。
“我怕是谨慎过头了……”
曹洪想到曹彰已到新丰,那么自郑县到新丰这段路,自然是安全无虞的,未免曹彰小觑,当下也顾不得侦骑尚未回转,下令道:
“全军继续前行,到入夜再行扎营!”
大军一路狂奔,直走得这群郡兵饥肠辘辘、脚底长泡,叫苦抱怨之声迭起,曹洪暗骂“废物”,又见天色渐暗,这才下令沿着渭河安营扎寨。
待一切收拾妥当,已是未时,曹洪自忖曹彰在他前面,自觉“后顾无忧”,便用了膳食,自顾睡去。
魏兵行军整日,皆感困乏,也都沉沉睡去。待到月落乌啼时分,只闻渭河水流潺潺,天地之间一片孤寂。
鼾声四起间,忽闻渭河畔蹄声骤然响起,由远及近,从轻到重,似有千骑万乘,踏浪而来。
间或传来如闷雷一般的震喊:
“燕人张翼德在此,谁来决一死战!”
俄而,魏军营地西门轰然炸裂,数不清的铁骑如流水一般涌入魏营,紧接着,北门、南门相继失陷,一绿一黑两员小将趁势掩兵突入。
“曹洪老贼何在,吃你关爷爷一刀!”
曹洪在乱中惊起,还不及查明事态,就有一群亲卫家兵涌入帐中,扶着他飞快退出帐外。
匆忙上马,曹洪回身打量,但见汉军将士马踏联营,四处杀人放火,营中火光大作,魏兵如无头的苍蝇,四散躲避,惊呼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再一眼,魏军营地早已千疮百孔,乱成一片。
曹洪如梦方醒,不由恨恨道:“好个大耳贼,我竟中了你的奸计!”
四周的汉军如发了疯一般往中军大帐合围,曹洪怒气勃发,正欲反向搏杀,却被家兵死死围在中间,动弹不得。
这些家兵人数虽不过数百,但都是跟随他多年的精锐老兵,反应迅捷,配合默契,一路无言,护着主人死命向西突围。
混乱之中,曹洪终于慢慢冷静下来,回想起近日发生的一切,心中已然明悟:
“匈奴人兴许还没入关,曹子文怕也已凶多吉少……”
念及于此,他不由得懊恼万分,平白坏了大事,但转念又想到:
“野战既不可为,当务之急须尽快退回潼关,力保潼关无恙!”
他见家兵堪堪杀透重围,西门赫然在望,胸中蓦然升起一丝希望,正要下令抢占西门,余光忽见银光闪耀,有一骑缓步踱至西门前,马上将领长枪横摆,只身拦住去路。
曹洪借着着门头微弱的火光去看,只见那人身骑白马,头戴狮盔,虎头湛金枪于腋下轻轻夹住,只那么一站,竟凭空生出千军万马、雄姿英发的凛然气概。
那人举枪遥指,面沉如水,冷喝道:
“曹洪,可还记得某家关下之语?只消你出关一步,某便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曹洪此刻已经完全看清来人模样,霍然色变,惊呼道:
“马……马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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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漆黑,映得魏营之火光冲天尤其瑰丽夺目,刘备、赵云、关平三人远在十余里外的一处小丘上,依旧看得分明。
刘备观视良久,耳中喧嚣之声渐渐散去,终于长长吐了一口气:
“这一战赢得干净利落,总算没有辜负元直与孔明的计算,朕心甚慰!”
赵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