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可见,南边那支骑队人数不过二千,而北面那支骑队,数量庞大,乌泱泱得绵延一片,怕不得有十倍之众。
奇怪的是,即便人数占据绝对优势,北面的那支骑队对于攻击一事,似乎显得十分犹豫,偶有百十名性急的勇士,也只冲到半途,威吓一番,便作回转。
南边的骑队面对敌骑的挑衅,丝毫不以为动,只严阵以待,令人不敢轻犯。
仅凭旌旗甲胄,姜维迅速能识别出南边的那一支骑队乃是马岱的突骑营。
柯十三心系主人,鞭指前方,高呼道:
“教习,我家将军在那!”
时两军对峙的右边是黄河,汉军人少,安排在左翼的人手不甚充裕,姜维旋即下令,陇西军马踏如雷,向前涌上,疾扑突骑营的左翼。
马岱闻见身后动向,知是援军到来,举目了望,只见陇西骑队当先一将绿袍银甲,一马当先,正是姜维,他奔腾之余,正对着自己微微点头,示意安心。
见状,马岱一颗紧悬的心,终于落下。
陇西军人马俱甲,刀枪如林,又兼连番轻胜,士气正高,随着他们的加入,汉军阵营陡然厚了数倍,气势更是远超之前。
对面的庞大骑队似乎未料到汉军会有援军出现,见状哗然,那几十名在阵前挑衅的壮汉气势顿减,再不敢造次,叫骂几声之后,灰溜溜返回本阵,等候首领的命令。
两军阵前,渐渐趋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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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卑本阵有一杆高大的大纛,大纛上印有一只似马非马,似鹿非鹿的动物图案,汉人称呼之为马鹿,鲜卑人称呼其为“神兽”,乃是部族信奉的神物。
大人步度根自诩檀石槐之后,血统纯正,乃是鲜卑共主,自然而然将神兽绣上自家大纛之上。
大纛之下,步度根批貂带裘,雍容华贵,高坐于雄健的战马背上,额上青筋毕露,面上每一道皱纹都在控诉他心中的不满意。
在他身侧,有一须发灰白、眉眼间都是精明的胡人,他似乎完全未察觉到步度根心中的恼怒,兀自打趣道:
“我早说过,轲比能为保存实力,不会服从大人命令进攻汉人的,你瞧,眼下汉人来了援军,这块肉怕是更崩牙了!”
步度根瞥了他一眼,冷道:
“素利大人,前几日让你当先锋,伱不也借口远道而来,族人多疲乏,还须歇息几日吗?”
被名叫素利的大人被呛,马上换了一副委屈嘴脸,嚷道:
“大人啊,我接到魏国乌桓校尉的命令,急匆匆地从辽西赶来,一刻也不敢耽搁,这几日不应战,还不是怕搓伤联军锐气?这几日兄弟们已歇息好了,明日一定让汉人瞧瞧厉害!”
步度根冷哼一声,不置可否,素利的眼珠子左右转动,忽又低声道:
“大人,我素利和你认识几十年,我是怎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倒是那轲比能,四处收买人心,野心比天还高,终有一天,会将你我部族,都夺了去……”
“够了!”
步度根面有怒色,打断道:
“乌桓校尉命我步度根为鲜卑军之主,你们只管从命,在南下打败汉人之前,我们鲜卑人内部的事情,就不必说了!”
他虽如此说道,但他对素利的言语,显然有所触动,默然沉思片刻,举手招来一名骑手,吩咐道:
“将轲比能大人请到这里来,有要事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