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越旋地转,完全没弄清沐云殊此举的意图。借着一点昏昏糊糊的意识,她大致推测,沐云殊仍旧怀疑苏翊设计陷害了他们一族,所以视苏翊为洪水猛兽。
楚越被沐云殊紧箍在双臂间,先是急得大喊“爹爹,爹爹”,后就变成哀求,终于忍不住,眼泪一滚落,啜泣一阵,变成嚎啕大哭。
就跟那晚上沐云殊将她锁在房内,阻止她救苏翊一样。
她还有好多话想问苏翊,比如他是怎么化险为夷,他身上的伤怎么样了。但这些又好像不重要,问题统统不重要。任何语言都不重要。她只想再看着苏翊,去握他的手,碰触他,感受他的存在,与他在一起。
她只想与他在一起。
但现在苏翊离得那么近,苏翊的马就紧追在他们身后,楚越几乎能嗅到他灼热的呼吸,却怎么也触不到他。她一时生出预感,自己可能今后一生都得这样,永远也触不到他。
楚越的恸哭声在旷野呼啸回旋。夜空下延展着这一幕——两匹疾驰的烈马追风溯影,驾马的男子均丰神无双,而缩在某一男子怀里的女孩,哭得遍体发抖,摇摇欲坠。
楚越再度尖叫一声:“苏翊!”,声音划破长空,有如一把玄铁利剑直刺九神邸。沐云殊不觉一怔,楚越竟突然发力,将他右臂狠狠一推,挣开一边的围困,又借着那一推之力,身体一个猛扑,就坠落下马。
沐云殊骇然大惊。楚越这动作,毫无玄机巧妙可言,简单得称得上幼稚,放在往日,久经战场的沐云殊一眼就能识破,一招就能制服。但偏偏这会儿楚越的行动,他制不住。他想去抓时,楚越的身体已完全脱离疾驰的马匹,眼看就要落地。
一贯沉着的沐云殊竟发出一声惨剑从这样疯狂飞奔的马身上直直摔下,普通练家子的壮汉也得去半条命,楚越这举动,分明就是寻死!
事情的发生仅在眨眼间,沐云殊的脚尖在踏板上一踮,刚要飞身抢救,夜幕下只见一道白光划过,迅疾如利剑挥出的流茫,楚越刚要着地的身体被轻轻一托一带,就与那白光卷裹在一起,抱成团顺着官道旁的一个山坡滚了下去。
山坡上遍满柔嫩细草,风拂过,在月光下宛如湖波起伏。楚越被苏翊紧抱在怀里,滚汤圆似的滚得无穷无尽,眩晕中只看见夜空草原不停地交错变换,星子仿佛拖着长尾从她脸旁划过。
楚越仍在哭喊:“苏翊,苏翊苏翊——”
她觉得自己肯定发了疯。
最终,地势平缓下来,两人停在一片蒲公英密集之地。被他们一扰,白色花絮漫飞舞,犹如飘起一场雪。
楚越的哭声也了下来,被苏翊盖在身下,缩在苏翊胸口,流泪不止,声音沙哑:“苏翊,苏翊……”
苏翊的身体像一个棚,将她严严实实环于其郑楚越觉得这就是她的全世界。
近处传来一声轻咳。沐云殊不知何时已赶到,立在一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地面相拥的两人。
楚越的双手穿过苏翊的两肋,环在苏翊背上。沐云殊观察一阵,试图去拉楚越的右手。但苏翊背上好像长了眼睛,立刻察觉出他的意图,手臂一牵,便将楚越的右手牵到自己身下,严严实实盖住。
沐云殊又想去拉楚越的左手,苏翊又是同样的动作,将楚越的左手压到自己胸口下。
楚越整个人都被苏翊藏了起来,手脚都不外露。沐云殊唯一能看见的,就是楚越的头发,但他想来想去,也不好去揪楚越的头发。况且楚越的头发还和苏翊的混在一起,他也分不出谁是谁的。
“王爷,”就听苏翊轻声叹气:“王爷,恕我无礼,但这种时候,王爷真的应该回避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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