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是五月,气逐渐转热,满池绿荷中开始有粉白花苞若隐若现。萧峻珵回过几次帝京,处理要紧事物,大多数时候仍旧居住在苏府,与楚越相处得也越来越亲密和谐。吉日已定,就早下月初五。
皇子的婚事,帝京自是不敢怠慢。萧峻珵独自在簌县躲清闲,宫中和端王府却已是热火朝。沐怀远的身体不好,翼王亲自来看过一次,关怀之余,亦表明要尽快给楚越完婚“冲喜”。
有一,楚越突然对萧峻珵提出,要去十里外的飞鸾山游玩。
萧峻珵欣喜若狂。自从在苏翊那里受挫之后,楚越总有些郁郁的,虽比往日更乖巧可爱,却失去那生机勃勃的泼辣劲,让萧峻珵心疼之余,也忍不住略略遗憾。他真的很怀念那些被楚越修理得无可奈何的日子。现在楚越终于有了游山玩水的兴致,这对萧峻珵来,简直不啻于佛光普照,他激动得眼泪都快滴出来了。
飞鸾山是簌县的一处名景,奇峰俊秀,林壑优美,那最高的一处“绝顶”,百步九折,上出重霄,飞湍瀑流与山脚下的茫茫云江连成一片,直趋末。
萧峻珵做了十足准备,车马果品衣物,外加侍卫侍女嬷嬷,盛大浩瀚,但被楚越一句话给回绝了。楚越噘着嘴:“游玩而已,带这么多人,累也累死了。”
着,嗔怪地看一眼萧峻珵,眼波传意,水盼兰情,看得萧峻珵几乎灰飞烟灭。萧峻珵只要不是白痴,就能理解楚越的意思——楚越盼着与他独处,他却召来一堆围观者。
第二,二人便装轻骑,向着飞鸾山飞驰而去。
到了“绝顶”之下,二人弃马而上,一路走一路赏玩。越到上方,道路越崎岖艰险,碎石噗噗坠落悬崖,散入万丈之下的云江。楚越从被当成男孩子养,体力上佳,攀岩涉水,灵巧得像只燕子。
一直走到未时,二人终于蹬上“绝顶”之颠,金红阳光穿透茫茫水云铺展于脚下,远山曲曲如屏。
萧峻珵转头看身边的楚越,只见那滢澈脸泛着一层毛茸茸的光泽,在清朗色下有如一颗熠熠生辉的明珠,花树中都似被牵动无数流淌的光晕,跟着她鲜活了起来。
萧峻珵缓缓抬手,又犹豫一下,终于探向楚越,指尖触到那温软的脸颊,心神俱醉,不知今夕何夕。
他:“越儿,我……”
后面的话没出来,萧峻珵的声音连同目光一起被飞闪而出的银茫撕裂成碎片,漫碎裂铮鸣。
萧峻珵反应尚机敏,一手挟住楚越,飞身后退远离悬崖。那偷袭的几人身形如梭,剑光如流霰,凌厉而行云流水,似幻非幻,一看就非等闲之辈。萧峻珵一时没心思分析这场陡变的原由,只是挟着楚越边躲边退。
风奔腾澎湃,呼号愤发,卷起满地碎叶盘旋直上九,悬崖下的云江呼啸席卷,浊浪排空。色竟瞬时从明丽变成晦暗不见五指。
萧峻珵仅仅对峙了一炷香功夫,臂上就传来剧痛,血花纷然飚向半空,紧接着右腿又是一痛,他冷不丁跪地,旋地转中传来楚越的尖剑
萧峻珵骇然失色,这才察觉出臂中竟已没了人影。楚越和他之间隔了数道剑光,楚越在奋力逃跑。
萧峻珵惨叫起来:“楚越,回来,快回来!”
他已看出,这群来路不明的刺客,其实是向着他。楚越那毫无章法的逃跑,不但无法保命,反而会激起刺客的杀心。楚越离他越来越远,他根本无法保护她。
但楚越早已被恐惧击碎了所有理智,奔跑得混乱不堪却又急骤如暴雨,眨眼已窜到数丈开外。萧峻珵奋起反扑,骨子里的潜力也被逼出来,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刺客被他打伤两个,倒也有所退却。
然后,他再次听见楚越的惨叫,从悬崖边传来。
透过血雾朦胧的空气,萧峻珵迷糊看见楚越的身体腾然而起,像一片随风打转的槐树叶,又被不知哪个角度袭去的一掌击中,便倏忽向古木掩映的崖下坠去,杳无踪影。
萧峻珵发出歇斯底里的骇叫,疯了一样往悬崖边冲去。肩部传来剧痛,紧接着背后就是一掌,他踉跄两步,混乱不堪地甩剑反击,却已是强弩之末。楚越的遇难击碎了他全部的心智。再挣扎一阵,视野也开始模糊。
气变就边,大雨倾盆而落,萧峻珵被雨淋得喘不上气,就觉身体一轻,旋地转,也同楚越一样,往崖下坠了下去。
萧峻珵醒来时,已全黑,不知是什么时辰。暴雨消退,雨水淅沥而落,浑身都被浸透,湿冷疼痛绞成一团。
双目适应黑暗后,萧峻珵仔细捕捉,终于明晰,自己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