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咣当”一声被撞开了,惊的明月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
不是她草木皆兵,这么粗暴的行为,显然是来者不善。
闯进来两个全副武装的侍卫,一左一右架起她,道:“庾明月残害贵妃,罪名坐实,现打入天牢,三日后斩首。”
明月全身僵硬在那里,虽然她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可这死刑摊谁身上,都一时半刻接受不了。
三日后处死,那她没有几天活头了。
明月不挣扎,像个木头人一般任由侍卫拖着走。
来到院子里,她发现周围一片寂静。
“那些人呢?”她失声问。
“都死了,”侍卫面无表情地说:“每人一杯毒酒,昨晚尸体就扔乱坟岗了,你还真是特殊,贵妃娘娘交待过,让你在天牢活上几天。”
都死了,他们可都是雪贵妃的人,明月心惊,问:“他们都是犯了什么罪,皇后娘娘怎么样?”她记得,雪贵妃连皇后一块攀咬的。
“一个快死的人哪有这么多废话,”侍卫不耐烦道:“快走!”
天牢建在地下,阴暗潮湿是避免不了的,里面关押了许多犯人,见有人进来,都扑过来观看。
明月四处打量,关在这里的,都是身份不一般、罪责深重的犯人,她能进来,皇家还真是抬举了她。
关押的人中,有许多朝中重臣,他们见侍卫押着人进来,就过来观看是不是自己的同僚,见是一个陌生的女流之辈,又都失望地返回去了。
也有噪杂声传进来,有喊冤的,也有调侃戏谑的。
“官爷,求求您禀告皇上,我要面圣,我要翻供,我是冤枉的。”
“我是替人顶罪的,尚书答应我,只要我替他儿子坐牢,就给我家人一大笔钱,可上次我老婆来探监,穿的是破破烂烂,尚书食言在先,休怪我不仁不义。”
“呦,这姑娘长的好标志,是不是皇上的宠妃,怎么不关进冷宫而送这来了。”
……
明月无视他们的粗言秽语,她都是要死的人了,估计那些人也没几天好活,就口无遮拦胡言乱语呈一时口舌之快罢了。
侍卫也不理睬那些人,把押解到一间牢房前,为她戴上手铐、脚铐,一把将她推了进去。
明月猝不及防狠狠跌在地上,她吃力地爬起来,不悦地甩甩沉重的铁链子。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在这戒备森严的牢房,给她一对翅膀她都飞不出去,还给她戴上这么一堆铁链,真是人都要死了也不让人好过。
地上还湿漉漉粘糊糊的,她身上沾了许多黑乎乎味道刺鼻的东西,还好角落里有一块木板,上面有一床铺盖,明月将它摊开,盘腿坐上去。
她环顾四周,牢房是三面石壁,靠近走廊的一面是用一拢粗的木头隔成的网,走廊三步一岗,有侍卫严加看守。还好墙是密闭的,她看不到别的牢房的人,不然这里都是男人,众目睽睽下她浑身都不自在。
三天后就要死了,想想都觉得悲哀,明月顾不上哀怜自己,她心里担忧的,全是女儿。
如果她能不拖累女儿、干干净净地死了,对她来说还是一种解脱,不用受这种精神的折磨。可是,万一雪贵妃迁怒于女儿,郭耀是不会护着女儿的,她的女儿,岂不是任人宰割?
想到畜生不如的郭耀,明月从未像现在这样恨他。过去,女儿在她身边,她压根没想过指望郭耀,郭耀的行为,只让她厌恶,可是今后,女儿是靠他抚养的,过去他能视女儿为绊脚石痛下杀手,雪贵妃要杀他的骨肉,他也不会有怜悯之心。
这会儿,她特别想将他千刀万剐。
明月真是后悔,不该把女儿交给郭耀,可天下没有后悔药,她没有时间悔恨,在她仅有的几天日子里,她只盼望十六皇子能过来看看她,她好拜托他照顾女儿。
他们不是传司马朗喜欢她吗,希望他能念在对她有好感的情分上,来看她一眼,他是皇子,来天牢看一个死刑犯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老婶能来看看她也行,老婶武功高强,出入皇宫比她家的后院还自在,来天牢,也不算难事吧。
还有沈家的小少爷、沈小姐、长安第一酒楼的李老板……明月把她认识的人想了一遍,期盼他们中的某个人能出现在她面前。
女儿,女儿。明月的心如刀绞,她有许久没见到女儿了,其实她临死前最大的愿望,是能见女儿一面,可是这个愿望,她绝不能说出口,她不能让雪贵妃这些人想起,她还有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