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见皇后的路并不是何心柔想象的那样山高水长且坎坷,内侍进去通报没多久,就出来引她们进了长门宫。
以前来见皇后,都是逢节日或者来道贺,来的夫人小姐很多,何心柔还未觉出尴尬,现在这里就她们三人,与皇后两两相望,别提有多难堪了。
“何氏能主动来见本宫,真是勇气可嘉。”明月调侃道。
何心柔脸红脖子粗,心说我就知道皇后不会不计前嫌的,现在应验了吧,看母亲还有什么话可说。
何夫人没有女儿那样的心思,相反,皇后能和她们说笑,证明她的和蔼可亲之处,于是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皇后娘娘那么忙,如果不是遇到要紧的事情,妾身怎好意思叨扰。今天我们来,确实是有事想请娘娘帮忙的。”
何心柔暗暗叫苦,母亲这样说,分明是给皇后机会出言讽刺啊。
果然,明月闻言轻蔑地笑了。
何心柔垂下头,等着那刺耳的话说出。
“何夫人见外,皇上的子民就是本宫的子民,本宫对待你们,就应该像对待孩子们一样爱护。何氏不必拘谨,坐到本宫身边来吧。”
何心柔吃惊地抬头,皇后语调随和,根本没有讥诮之意,不知为何,听到皇后这短短几句话,她对皇后的印象就陡然转变。
她不是一个尖酸刻薄拈酸吃醋的妇人,而是一位端庄贤淑气度不凡的皇后。只有庾明月能配得上朗哥哥,她的气质和心胸,不是自己这种小家子气的女人能攀比的。
“娘娘怎知妾身母女的来意?”何夫人诧异地说。
明月一笑,露出明眉粲齿:“除了懂点医术,本宫身无长物,你来找我,无非是为了让本宫给何氏诊脉。”
何夫人笑道:“娘娘兰心蕙质,果然让您猜中了。说来惭愧,心柔出嫁半年多了,还迟迟不见怀孕,可大夫都说她身体很好,适合生育,越是找不出症结,妾身心里越不踏实,只好贸然来求娘娘。”
何心柔除去心中的芥蒂,大方坐在皇后下首,伸出手腕。
明月将手搭在她手掌内侧中央,仔细捕捉脉搏跳动的频率,发现其中的不寻常。
在场的人都不再说话,何夫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紧张地盯着皇后,看其反应。
不过皇后的玉容一直波澜不惊,把脉完毕,她问何心柔:“你是否真的想要孩子?”
何心柔忙不迭地点头:“当然,夫君膝下儿女单薄,妾身也想为他开枝散叶。”
明月心中有数了,何心柔想要孩子,那么这就是别人动的手脚了。不用想就能知道这人是谁,温府上下,最不想让她怀孕的,当然是韩氏。
没想到韩氏这样一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人竟也能做出这种事,真是人不可貌相。
哼,韩氏的侄女做出那等恶心本宫的事,一定有韩氏唆使在先,既然是你们得罪我在先,就别怪本宫公报私仇,哦不,是实话实说而已。
“何氏怀孕心切,可本宫从你的脉象中探查到你一直在服用避子药,而且服用有半年之久,如果不及时阻止,照这样下去,不出一年,你就会伤了根本,再无生育可能。”
皇后话音未落,满座皆惊。
最惊慌的属何心柔,她结结巴巴地说:“那避子药从何而来,为何妾身从未发觉。”
何夫人还算稳重些,颤抖着嗓音说:“她知道你有所防备,自然不会明面上下药,你仔细想想,还有什么入口的东西是可疑的?”
何心柔接连摇头:“厨娘都是府里的老人,母亲,您不是说她们都是忠心耿耿的吗?”
“药不是直接放在食物里下的,”明月又说:“是通过间接的手段,很小的量,长期服用,不易被察觉,潜移默化中伤害宫孢,所以大夫都检查不出端倪。”
“那心柔还有救吗?”何夫人焦急地问。
“从现在起,不要再吃含有避子药的东西,再配上调理的药吃着,半年后就能怀孕。”明月缓缓地说:“调理身子的药,普通的大夫就能开,如果你们放心不下,本宫也可以为你开一副。”
可问题的源头,是那避子药,斩不断这个毒源,喝再多调养的药有何用。
何夫人一咬牙:“我们查,从厨娘开始往下查起,顺藤摸瓜,我不信查不出她的狐狸尾巴。”然后她朝明月福身说:“在真相未水落石出前,为防打草惊蛇,还请娘娘身边的人不要透露出去。”
明月欠身说:“本宫只乐意为令媛诊脉,至于其他的,本宫管不了,也不想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