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丽云与张峰的住所人去楼空,两个主人都不在,只有薇姨的远房小侄女在勤勉地打扫卫生,揩抹桌椅,打扫墙群和地面,干得兴高采烈,不亦乐乎。
小姑娘目测不超过十四岁,个子小小的,脸小小的,面有菜色,瘦弱得像棵豆芽菜,于是那双漆黑的眼珠子显得额外醒目。
而薇姨老神在在地仰坐中厅的圈形沙发上,正边嗑瓜子边观赏幕墙上的视频资讯,内容是各位圆桌议员的巡回演出,他们不畏严寒和道路的艰苛,走访了这个困难家庭,拜会照拂了那个弱势群落,随行浩浩荡荡,鞭炮齐鸣,歌舞升平,在蜂拥而克制守礼的民众间鹤立鸡群,所至之处一派喜意洋洋的盛世景观。
肖凡化身离子态穿门过户,连钥匙或门禁卡都省了,立于薇姨侧后方看了好一会儿,忍不住笑出声来。
于是薇姨被惊到了,扭头看去,满脸的怒色瞬间转化为一派慈和,急忙站起身来,恭敬地弯身道:“神君来啦,夫人和先生天没亮就出门了,说是要去拜访一个朋友。”
“哦,哪个朋友?”
肖凡随口问道,一瞥眼与小姑娘的视线对个正着,小姑娘惊呼出声,连忙伸手捂嘴,由于是双手齐出,右手中的拖把握杆下意识松开,只听“扑嗒”一声,木杆跟瓷质地板相触,发出清脆的响动,由厨房门口遥遥传来。
薇姨更不答肖凡的问题,扭过头就是一声怒吼:“让你小声点!小心点!怎么就是学不会?!”
小姑娘脸色大见惶惑,急忙弯身捡起拖把,握得紧紧的,讷声道:“没有听到开门声,忽然间就……”
薇姨打断道:“神君何等人……”
她话也没说完,肖凡说道:“行了!”
他语声带了些不悦,薇姨立时禁声,不安地看看小姑娘,再看看肖凡,小姑娘就显得更不安了,站在七米开外,手足无措的样子,不知该不该继续干活。
肖凡连忙微笑,试图打消这种不安的气氛,说道:“家里请了帮佣,薇姨倒是清闲下来了,是吧?”
薇姨登时脸色苍白,急忙说道:“没有这回事!神君万万不要误会,这丫头从小无父无母,全村人东一口西一口喂大的,我也是看她可怜,把她带过来侍候夫人和先生。”
“我听我妈说,她不是你的侄女儿吗?”肖凡讶然问道。
“哪有这种事……对,这么说也没错,要说侄女,她见到大人都得喊叔叔阿姨的。”薇姨反应神速,这个说法果然更符合逻辑。
“这么说起来,薇姨的为人真是相当仁义呢……”肖凡语带调侃,却侧头打量起那个惴惴不安的小姑娘,喃喃道:“这么小的年纪,应该还在学校念书才对。”
“听说学校要重新开办了,那个议会山首脑,李春大人发布了好几次利好消息,我也觉得……”薇姨忽然间说不下去了。
貌似这种权力阶层高屋建瓴的举措,她一介平民,确实不该多加讨论,得神君家眷照拂,已是她的毕生大幸。如今人人自危,民众哪怕再多不满,也无不谨言慎行,局势会往哪个方向扭转,都是一团迷雾,谁都看不清楚,但妄议政事却是大忌,以薇姨这个年纪,就算没多少文化,这点儿敏感性也是不缺的。
肖凡点点头,收回视线,又问道:“我妈去拜访哪个朋友了?我认识的朋友吗?”
“听说……夫人称呼那个朋友,叫刀客老大的。”薇姨依然颇显不安的样子,又道:“神君如果看小姑娘碍眼,我今天就把她送回去。”
肖凡哦了一声,问道:“送回去哪里?你不是说她无父无母吗?再送回村里去?”忽然有些失笑,接道:“现在还有市区郊外的村庄吗?”
话说完才发现,小姑娘略见菜色的脸上变得一片煞白。
…………
“利器兄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映雪嫂子,失敬了。”
张玉强拱了拱手,一身轻便的休闲装倍显长身玉立,一米八六的身高,比肖丽云足足高了一个头,张峰也矮了他一大截,他立时察觉不妥,侧身下横移脚步,左臂展开探出,以作引领之姿,直待张峰夫妇二人进门后分别坐在餐桌前,他才返身坐回椅中。
方当清晨六点半刻,妻子吕玉澄断定还在睡梦中,张玉强这起床也是极早,很可能夙夜游戏,刚退出不久,但茶水已然沏上,幸运的是使用了一只砂质茶壶,却不必再为来客单独沏茶。
他殷勤地揭开两只白瓷杯,斟茶前还询问了一声:“嫂子,绿茶可以吗?”
“来吧,一醉方休。”肖丽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