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子华继业开口了,怪不得阿超一直开不起心来呢。
三个人憋了一会,阿娜咬咬嘴唇说:“光是犯愁无济于事。我看,还是按老主意办。”
“我知道你的老主意是什么。可是我的老父亲……”阿超难过起来,说不下去了。
阿娜也有些难过。她十分清楚,阿超是一个细心的男人,更是一个孝顺的儿子。他热爱科学,以基因人研究为第二生命,也深爱着父亲,不仅在心里而且是从骨子里头依恋着父亲,所以在通过答辩时,他想到了实验的经费,自然想到了年老体迈的华继业。老人家还蒙在鼓里,是他们有意蒙蔽老人家的,怎好意思向老人家张口借钱?说不定阿超在心里头生她这个还未过门的儿媳的气,是她不让告诉老人家基因人成功的消息的呀。该如何劝他呢,她一时也想不出好主意来,就想冷处理,让大家静一静,说:“今天大家都累了,早些睡吧。也许睡一觉起来就有办法啦。”
第二天早晨,他们没有按时起床。没有想出好办法来,起床也没有用啊。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睁大着眼睛,尽管一时无计可施,却可以省了坐立不安之苦。
俗话说,愁苦恨更长。其实,忧愁也嫌白日难熬。难以忍耐却又不得不忍耐,直到报时器再一次发出呼喊声:现在是月球村时间十三点正。
阿娜推推阿超,阿超没有反应,阿娜也懒得再推他,翻过身去照旧睁眼晴睡大觉。
叮铃铃……电话响了。阿娜拿起话筒,是基因汉。“你们怎么还不起床呀?”基因汉显然很不高兴。“A币恐怕是睡不出来的吧。”
阿超夺过电话,吼道:“好好睡你的觉!”说完,狠狠地压了电话。
可是,基因汉立即又打过来了。阿娜故意拿起话筒放到阿超的耳朵上。“你们这是干什么?这又算什么?”基因汉简直火冒三丈。“悬崖陡壁都攀登上去了,遇到一个小棱坎反而一筹莫展,畏缩不前,犯什么病?”“啪”的一声,他压了电话。
阿超坐了起来。阿娜也坐了起来。电话铃又响了,又是基因汉打来的。阿娜拿起话筒,却被阿超抓了过去。基因汉的声音就如炸雷:“你们这样令我失望,我瞧不起你们!”
阿超愣了,拿着话筒不知如何是好。阿娜抓过话筒来,放到电话机上,说:“亲爱的,咱们起床吧,基因汉说得有理呀。天上掉不下馅饼来。”
“嗯。”阿超点着头。“大江大海都闯过了,还跨不过一条小水沟么?起来——”
起了床,也不吃饭,就赶到999号小楼,用因特网联络亲戚朋友。这一联络,他们才吃惊地发现,多少年来,他们醉心于基因人研究,没有花时间和精力交朋友。阿超没有上过正规学校,没有同学,基因人研究中遇到的一些同事和熟人,自他上月球之后,就失去了联系,已找不到来龙去脉。所有研究的费用一直是老父亲资助,也就没有其它的支持者了。阿娜呢,虽然有同学,同样也是早已断了来往,保持了联系的几个朋友呢,虽有助人之心,却是囊中羞涩,毫无资助之力。父母亲倒是有些铜板,但距离10亿这个大数目简直是飞机上钩鱼——悬殊太大,还是一个爱莫能助。
真是急死人。怎么不着急呢?现场实验已火烧眉毛,经费却无从出处,一筹莫展,他们一个个急得团团转。
司马常新同样急不可耐。基因汉诞生是月球村管理部的巨大政绩,只有尽快现场实验才能名正言顺,如果弄不到钱,就会流产,他怎么给穆玛德琳交代?实在急得没法,他闪出了动有公款搞现场实验的念头,随即又骂自己糊涂和愚蠢——无论如何,也不能做出有损法律有损科学有损人格尊严的事情嘛。最后,他下定决心,跑到999号小楼,当面劝阿超阿娜向华继业借钱,说华继业是基因人的坚定支持者,10亿A币对他来说,不在话下,手指缝里漏一些就足够了。至于向他隐瞒消息的事,向他老人家做个解释再道个歉,他老人家肯定会谅解。盼了几十年的基因人终于成功了,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还会动什么气。再说,父子之间关系一直很好,有啥不好张口的。这番话说得入情入理,阿超阿娜连连称是,就当着司马的面给北京打宇宙长途。拨通了号码,只听的“嘟——嘟”一串长音,没有人接电话。再打手机,仍然没人接听。“老爸怎么了?”阿超焦急地说。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阿娜心中升起,连忙从阿超手中拽过话筒,拨了一阵,又拿手机打了一回,同样无济于事。大家这下都着慌了。华继业是棵摇钱树,可不敢有个三长两短。不然,现场实验就真的没戏唱了。还是基因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