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是一阵可怕的沉默,她的眼睛无意瞟了一眼特使,紧着铁杆的手手指关节泛白到有些不正常,不知道他到底使了多少力气。似乎……能听到骨骼的声音。
空气中充斥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让露娜有点莫名地喘不过气。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但是想了想自己只是将事实告诉特使而已,便松了口气又安慰了特使一句:“喂,你。人在世总有一天要离开的,请节哀。你也别伤感了,往前面看吧,至少我们得想想该怎么从这儿出去。”
特使此时已经回到了角落坐着,头丧气地垂着,原本一丝不苟紧束的高马尾零落了几缕发丝在鬓间。
沉默了许久后,特使张了张有些干裂的唇,声音有些嘶哑:“我记得你前面不是想杀我吗?怎么,教皇没有人情的掌上明珠倒说起这些话来安慰我。”
靠在墙壁上阖着眸浅眠的露娜听到特使的话微微蹙起一对秀眉,心里有些不高兴。
作为教皇的女儿她很少安慰过谁,谁死谁活与她无关。当年教廷损失了一大半人才将年幼的她从血王宫里救出,年幼的她看着血流成河的地上遍布着人类与血族交叠的尸体,眼睛也没眨一下。
就连守在她身边看着她长大的白执事因为保护她而身体被血族切得体无完肤,倒下的时候眼睛还在看着她,无力的声音安慰着她不要怕,她也没有流出一滴眼泪。
那本来就是他们该做的事。
虽然说安慰这个特使也是因为他对自己有用。但这人居然一点感激都没有。
“你很过分。”露娜张了张嘴,并没有睁开眼睛,“我是想杀你,但也只是之前。”
“本来以为你同他们是一伙的,现在看来……”
露娜睁开眼睛,玫红的眸子带着故意做出怜悯望向特使,樱唇幸灾乐祸地朝上扬了扬。
“你也不在他们的信任之中。”
“哦。”
特使波澜不惊的平淡面孔让露娜内心不太舒服,她娇哼了一声后便翻过身躺在稻草上闭着眼睛强迫自己在这个阴冷潮湿的囚牢里勉强入睡。
傍晚的时候外边下起了瓢泼大雨,凶猛的雨水“兵兵乓乓”地击打着囚牢的墙壁上距离地面至少有八米的通风口边缘。
没有遮挡物的通风口使来势汹汹的雨水张狂地飞溅入囚牢,将铺在地上的一些稻草打湿了不少。
囚牢墙壁上昏黄的蜡烛早已被预示大雨前兆的风刮灭。特使一双明亮的眸子在黑暗中显得突出——他并没有睡着。教廷的囚牢里不仅关着人类的囚犯,还有不少被活捉的血族。
吸血鬼是没有睡眠的。夜里那些睁着两只充了血红眸一边碎碎念着一些奇奇怪怪诅咒和嘶叫一边用他们尖锐的指甲抠弄着墙壁的吸血鬼窸窸窣窣的声音令他心烦无法入眠。
冰凉的雨水溅了几滴在他手背上,特使往角落里缩了缩,心里有点开始抱怨这破地方的环境。
他从小到大第一次被关在这么差的环境,以前犯了什么错被父亲关进反省的黑屋子都没这里这么破烂。
轻得如同不存在的脚步声被大雨声覆盖,但现在脑子无比清醒的特使还是捕捉到了那个声音。
他往前靠了靠,一抹昏黄出现在黑暗中。
再往前,那抹昏黄晕染的范围便越来越大,最后出现了一个穿着洁白袍子的年轻人提着油灯的身影。
“神父……?”
特使有些不确认地往前凑近,看清了来人。凉意袭来,神父的另一只手拿着一把黑色的伞,用金线绣着华丽花纹的衣摆和靴子被雨水沾湿了不少——尽管神父是个不紧不慢的人。
“是我。”神父开了口,声音还是如同以往那样温柔。
“神父,我今天……”确认了来人的身份特使有些着急地开口,迫不及待地想将今天发生的事告诉神父。
虽然说之前他一直做出一副不算很在意的样子,但心里面对于露娜那些话还是半信半疑。对于神父他一直都是像对待亲人那样的信任,自然是有什么疑惑与不快都会告知神父。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神父打断特使,不知道是不是特使的错觉,神父的声音在这一瞬间竟然变得有些冰冷。
“承蒙上帝的保佑,你居然没有和Van一起葬身在血王宫之中。”神父朝胸口比划着十字,他的脸在被昏黄的烛火晕染中依旧显得苍白诡异。
“我……不是很懂您的意思。”
特使内心有些不安。
神父没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