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不久,唐棠便按耐不住,撺掇着凤欺出门。
凤欺奈何不了她,但听她鼻音浓浓,衡量许久,找来个竹筒,灌满滚烫姜汤,又拿件厚披风把她裹得密不透风,这才终于带她出了门。
他们并不知道冷清幽今夜会不会去找苏子潺,更不清楚什么时间去找,只能干等着。
唐棠原本还逞强说自己没事,可到了外面一吹风,又是另一番光景。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近来有凤欺照顾,身子骨是娇弱了很多。一阵微风而已,险些吹得她直接从树上掉下去。她头晕目眩,只好牢牢拽住凤欺的胳膊,不敢撒手。
“喝两口姜汤。”凤欺轻声。
唐棠摇头:“姜汤味道太大了,现在喝会坏事儿。”
凤欺冷声:“不听话我立刻把你丢回去。”
唐棠气势弱了两分,好声好气:“小欺欺我一会儿再喝,你想想看,苏子潺是妖诶,他的嗅觉定然好使。我要是在这里打开了竹筒,姜汤味儿顺风,他肯定出来查看的。到时候我们怎么解释啊?所以等会儿冷清幽一出现,我绝对立刻,马上,瞬间去喝完这筒姜汤!”
凤欺深深吸了口气,没有说话,倒是把她拉入怀中,紧紧抱了。
厚厚的披风加上他宽阔的胸膛,如同世上最坚不可摧的堡垒,什么风都吹不进来了。
唐棠静静靠着他,眼前『迷』蒙,想起了些往事。
不知在什么时候,又是在什么地方,她好像也和谁这般紧紧相拥过。若是没记错,那个时候她好像浑身湿透,同刚从水里捞出来的鱼没什么区别。
只是这是哪阵子发生过的事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概到了子时,周遭虫鸣最为响亮的时候,一点异于其他的声音响起。
唐棠回神,和凤欺一起往下看。
黑暗中那抹白衣,确定是冷清幽无疑。
约莫离洞口还是五步左右的距离,苏子潺忽然出现,拦住了来客。
“呵,今天刮的是什么风,竟把主事给吹来了。”苏子潺脸上似笑非笑。
冷清幽依旧温柔,颔首淡笑一瞬,道:“知道你不喜欢见我,所以有两句话,我说完便走。”
苏子潺冷脸不语。
“近日村子里新来了两个朋友,都是异族,你定然是知的。其中那位小姑娘胆子小得很,我听说,他们最近还打算要孩子,你可千万别去吓她,免得再背一层煞。”
苏子潺讥诮:“什么叫再背一层煞?念如和孩子的那层,该你背不是吗?你怎么能如此轻松的把自己的过错全推给我?要不是你之前抽了我的灵力去救你亡夫,我”
“是,我是抽了你的灵力,可也是你应允的。况且我叫了其余异族来帮念如,是你作茧自缚,非不要别人『插』手,又怪得了谁?”
苏子潺上前一步:“冷清幽,你这推卸责任的本事日渐增长啊,我看你是一点愧疚都没有!你若没抽我灵力,我怎么可能会帮不了念如和孩子?还有,那些异族你叫我怎么相信?都不是自家人,非亲非故,谁会心甘情愿的帮我!不过是再添一笔债罢了!”
冷清幽似乎不想争辩,她手掩了心口,连连摇头。
又道:“苏子潺,是你疑心太重了。不相信我,不相信其他异族,不相信这里的任何人。”
苏子潺反击:“我疑心重岂比得上你心狠手辣?为了保命,牺牲自己的丈夫也是报应,现在书悬都这么大了,你还不能相认!因为你解释不了他父亲一把枯骨的原因!”
天啊,书悬是冷清幽儿子?
唐棠满脸震惊,去看凤欺。
凤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继续听。
冷清幽此时已全然没了那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她握紧双拳,提了声音:“苏子潺,你听好了,我并不是为了保命牺牲溟佑,而是雪族它”狠狠咬唇,用手扶住额头,“总之,我不是为了自己才吃了他。”
唐棠听到这里已经承受不住,默默伸手捂住自己的嘴,以防忍不住叫出来。
苏子潺看着冷清幽满脸挫败的模样很是享受,他慢慢踱步到了她跟前,道:“冷清幽,你摆脱不掉的,你吃了溟佑是事实,它注定成为你的心魔,日日噬咬你的魂魄,叫你死也不得安宁!而且,你还不能死!哈哈哈,这样一想,念如和孩子泉下有知,大概也能慰藉两分了。”
冷清幽闭上眼睛,两行清泪划过脸颊。
“苏子潺,我最后同你说一次,念如和孩子的死,是你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