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七排众而出,拱手道:“秉二位大人,经过勘验,刘大人脖颈处的伤痕方向、轻重皆不统一,血荫有异,可知刘大人是自戕而亡,后又被人割下头颅。” “自戕!”戚继光和姚一元皆异口同声地惊异道。 “没错,确是自戕无疑。同时,卑职还在刘大人手部的创口处分离出数片细小的玉石碎屑。”柳七一边说,一边将包裹在手帕中的证物呈上。 戚继光接过,瞪大眼睛看着手帕上几乎一口气儿就能吹飞的玉石碎屑,大气不敢出地小声道:“那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我从一开始就猜错了。”沈忘毫不避讳自己的错误,朗声道:“刘大人手上的伤口,正是击碎玉石棋盘所造成的,而创口中混杂的玉石碎屑也说明了这一点。也就是说,并不是凶手在杀人斩首之后,再损毁死者的心爱之物,反倒是死者自己,在死前就作出了这样的行为。” “可这又是为何?” “这是因为,死者有话想要告诉后来人。” 在沈忘的示意下,柳七又呈上了一份物证,那正是她冒着生命危险,从火海中抢救出来的决定性证据。戚继光和姚一元看着那一团辨不分明的白色物件,互相对望了一眼,皆不知所云。 沈忘走上前,用镊子轻轻将白色的物件展平,那竟然,是一张被腐蚀了一半的白竹纸。 “二位大人且看,这张纸便是从施兄胃中发现的。也就是说,施兄在临死前,将这张纸吞入了腹中。” 众皆哗然,更有人忍无可忍,当即喝骂道:“沈忘!你……你竟然损毁死者尸身!你大逆不道!有违天伦!” 沈忘冷笑,回身嗤道:“凶手逍遥法外你不痛心疾首,我探案查证你倒蹦出来说有违天伦?当真是读了圣贤书,明白大道理啊!若有一日,你被凶手砍了首级,曝尸荒野,还望你谨记今日所言,宁可让凶手逃之夭夭,也绝不动你尸身分毫!” 若只是说他自己也便罢了,这儒生却是弯弯绕绕把剖验的柳七也带了进去,一并骂了,沈忘又岂能容忍?柳七为了这个物证,差点儿与那灵堂一起化作一抔焦土,他还管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管什么圣人规矩几纲几常!?就算是头上一道天雷劈将下来,这规矩,他沈忘今天也要给破了! 戚继光的眸光一亮,脸上倒是起了一抹惜才之色,这般铁骨铮铮不弯折的好儿郎,不在他的军中倒是可惜了。他想也没想便替沈忘打起了圆场:“若是能揪出真凶,相信二位大人的在天之灵也不会责怪沈解元的。沈解元,你继续说,这张纸到底是什么重要之物,要让施砚之在临死之际,还要吞入腹中?” 沈忘这才将目光从堂下窃窃私语的众人面上移开,重又道:“回大人,这张纸便是那被撕掉的话本 捧头判官 (二十四) 所有人都顺着姚一元惊愕的目光看了过去, 脸上也都跟着浮现出近乎迷惘的表情,也许,除了沈忘和柳七, 没有人对他产生过一丝一毫的怀疑。受害人的保护者竟然就是凶手本人, 这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原本在楚槐安身边挤挤挨挨的人群,此刻迅速散了开去,一脸警惕地看着面前这个高大俊朗的男子。沈忘却是不闪不避,向他一步一步走过去,每走一步, 反倒是极具威胁性的楚槐安下意识地向后退却着。 “唐代李公佐的《南柯太守传》有言,东平人淳于棼在古槐树下醉倒,梦见自己变成槐安国的驸马,任南柯太守二十年, 与金枝公主生了五男二女, 荣耀一时。因此南柯一梦, 亦可写作:一枕槐安!” “而象棋棋盘上的分界线便是楚河汉界, 其中的“楚”字, 恰恰是卒子猛烈击打之处。有施砚之吞书为证, 有刘钦破局为佐, 楚槐安, 你还有何话说!” 众人面上的表情从最初的惊愕,逐渐转化为顿悟的恍然。如果凶手不是楚槐安, 何以事事料“敌”先机,无论如何防范都能杀人于无形?如果凶手不是楚槐安,怎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锁门纵火, 差点儿让柳七身死当场?这事事件件看上去并无关联,可细想起来却愈发的蹊跷, 唯有凶手是楚槐安这一点,方能解惑。 沈忘直视着楚槐安已经开始闪躲的双眼,冷笑道:“当然,就如刘钦刘大人所暗示的那样,你也不过是一小卒而已,刘大人与施大人师徒相承,同气连枝,正欲在朝中一展拳脚,大有作为。而本届春闱,亦正是选拔人才之机,你偏偏选在此时将二位大人斩首,只怕另有图谋。我倒要看看,你背后所藏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然而,还不及楚槐安回答,程彻就急急忙忙地
“新八零电子书”最新网址:https://www.80txt.net,请您添加收藏以便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