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往京城的路上。他们已经一年未见了,卿卿长及脚踝的黑发挽成一个漂亮的髻,和她年少时的样子,一般美丽。他在京城为她们买了一栋小小的宅院,局促了些,但一家人住着刚刚好……一家人…… 呵……终究是南柯一梦啊! 楚槐安的眼睛缓缓闭上了。 云聚 (一) 隆庆四年, 春。闹得京畿重地人心惶惶的捧头判官一案,在沈忘等人的合力探查之下,终于以西城兵马司指挥楚槐安的死, 落下了血腥的帷幕, 化身霍子谦的季喆也被关入了府衙大牢,等待着秋后宣判。朝廷再次遴选出三位考官,主持推迟多日的春闱。一场科举下来,曾经的沈解元成了沈探花,而贫苦人家出身的蔡年时竟然高居榜首, 成了春风得意马蹄疾的状元郎。还真应了沈忘当初的那句话: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穷。终须有日龙穿凤,唔信一世裤穿窿。 殿试结束以后,沈忘信步走出殿外候旨, 正看见朱红的柱子旁, 新科状元蔡年时正扶着栏杆, 哆哆嗦嗦地敲打自己的小腿。 “年时兄。”沈忘温声唤他。 蔡年时一个机灵, 抬头看向沈忘, 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沈兄, 我……我实在是胆子小得紧, 适才得见天颜, 吓得腿肚子都转筋了,让沈兄见笑了。” 沈忘微微一笑, 抚慰道:“我倒是丝毫没有看出年时兄有紧张之感,年时兄在殿中洋洋洒洒数千字,一气呵成, 当真是文采风流,技惊四座。圣上惜才, 此番将年时兄留用翰林院之中,日后定然大有作为。” 蔡年时被沈忘夸得面红耳赤,慌忙摆手:“沈兄可别再羞臊我了,我和沈兄,犹如燕雀比之鸿鹄,哪当得起沈兄这般夸赞。再说,若不是沈兄和易公子慷慨解囊,我哪有机会参加本次的春闱啊!” 说着,蔡年时便拱手向沈忘行起了大礼,沈忘只得笑着拦阻,却听蔡年时又道:“我本以为,以沈兄之才,留在京中当是易如反掌,我也能和沈兄互相之间有个照应。可我没想到,沈兄竟然主动请缨,请赴济南府,这……这是为何呢?” “京畿重地,不适合我这种悠哉闲人,恰好济南府有所空缺,这便毛遂自荐了。”沈忘眉眼弯弯,眸子莹莹有光,仿佛回忆起了某段温柔而明妍的时光。 “可是,我却听闻那济南府的历城县衙已经接连死了三任县令了,据说是不祥之地,沈兄你这番前去,我怕……我怕……” “果真?那我倒愈发等不及前去赴任了。” 蔡年时看着面前意气风发的青年男子,脸上的忧虑也逐渐化作释怀的笑意:“说得也是,沈兄连捧头判官都不怕,又怕什么……” 说到一半,蔡年时便止住了口,垂头看向自己脚上的布鞋,喉头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了。 二人皆是心中怅然,半晌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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