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上,谨慎而小心地观察着整个历城县衙的动向。自沈忘大病昏迷之后,整个历城县衙似乎回归了一种无法名状的凝滞状态。每个人都行在自己既定的轨道之上,燕隋大权独揽,维持着整个县衙的运转,仿佛即便没有沈忘诸人的存在,历城县衙也能运行得妥妥当当。 然而,酷烈的平静之下,却自有一股难掩的凛冽,酝酿着,积攒着,等待着爆发的一日。 与此同时,宽阔的漕河之上,一艘专向京城进贡各类鲜品的川上船正在顺风疾行。这种进鲜船为防止贡品腐坏,日夜不休,无需过闸盘检,顺风之时,一日能行出两百里,是为从南京北上最快的方式。川上船的船舷上,有一老一小正并肩而立,眺望着济南府的方向。 舜井烛影 (二十) 自从刘改之手中取回阴阳账册之后, 已然过去了四日的时光。在这期间,霍子谦将自己关在沈忘的书房之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连每日的吃食也都是柳七亲自查验过后放送入房内, 可即便如此,霍子谦也是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下去,可布满血丝的眸子却因为兴奋与热情熬得通亮。 柳七白日里照顾着沈忘和沉迷算账的霍子谦,几乎是一步都不离开县衙,闺房中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药香。 而负责五个人安全的程彻则更是不眠不休, 白日里见不着人,不是栖在房脊上猫着,就是立在角楼上查看,好好一个八尺汉子, 倒活成了一只随时准备出击的金雕;夜里他也是警醒非常, 稍有风吹草动, 便持剑而起, 双目炯炯地紧盯着夜色。 这样一来, 除了昏迷不醒的沈忘, 易微倒成了最清闲的人。每日里她除了逛悠到茶楼探听一下讯息, 帮柳七晾晒晾晒药材之外, 便无事可做。及至又和方长庚比试了两轮拳脚,发现自己绝不是对手之后, 更是兴致缺缺,连县衙之中都呆不住了。 这一日,正是月中十五, 易微早早起床准备去集上寻摸点儿柳七能用得上的物件儿,打着哈欠走出县衙大门。甫一出门, 一脚便踹到了某种软绵绵、热乎乎的东西。 “啊!”易微骇了一跳,嗷的一嗓子跳了开去,警惕地看着门口跟个巨大的破布包袱般的东西。 被她踹到的东西也动了动,从破衣烂衫之间露出一张皱纹横生,白发凌乱的老脸,竟是一位面生的长髯老者。那老人斜靠在县衙大门的檐下打盹儿,被睡眼惺忪的易微踹个正着。 “诶,你这小丫头,属螃蟹的吗,走路怎地横冲直撞啊!”老者白眼一翻,冲着易微怒道。 易微此时作男子装扮,竟一眼就被老者看了出来,心中一惊,又见那老人颇有些蛮不讲理、泼皮无赖的架势,心中更是气恼,恶声恶气道:“疯老头,你谁啊你!好好话不会好好说是吧!” 那疯疯癫癫的老者一扬眉,露出几许古怪的笑容。他的脖子上挂着一双崭新的草鞋,此时竟被他当成竹板一般,循着节奏敲敲打打道:“怪哉怪哉,哪里来的无知小儿,连老朽都不识得!?老朽不是不说,是怕说出来啊,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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