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德子鼻青脸肿的在床上病了两日,许久没见好友的朱翊钧却是急了。小皇帝问明了事情的经过之后,连个借口也不想,将那两个小太监彻底整治了一番,打发到浣衣局去了。这件事情被闹到了冯保的耳朵里,冯保便一状告到了李太后面前。 李太后闻言大怒,不问青红皂白,只觉小皇帝年纪这般轻就敢擅作主张,当下就做主要召集内阁废了朱翊钧,另择明君!这下,朱翊钧也不得不服了软,跪在地上哭得双眼红肿,诚心悔过,方才求得了李太后的原谅。可即便如此,朱翊钧也从未说出背后的实情,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了好友小德子。 “只有圣上将小德子当人,而小德子却不能日日伺候身畔,多活一日,便多折磨一时。为今之计,小德子唯有恳请沈大人,将此书面呈圣上,这也是小德子最后能为圣上做的事了。” 轻轻掩上书信,沈忘不由得长叹一口气。这字字句句尽是思念,却没有一句讲明自己杀害曲青青的动机,也没有一条涉及案情的证据,线索追踪到这里便彻底断绝。 “沈兄。”正自思量,门外响起柳七的声音,沈忘转过身,见少女盈盈立在屋外明净的天光里。 “可查出了什么?” 柳七摇了摇头:“小德子的确是自溺而亡,死前并无挣扎呼救,颇为安详。” 同日的下午,同样的对话也响彻在静寂空旷的文华殿中。小皇帝朱翊钧直挺挺地坐在御座上,堂下,从宁芳县赶回来的沈忘长身玉立。 “所以,小德子没有受苦……是吗?”朱翊钧胖乎乎的小手用力一抓,倒是把放在膝上的信纸弄皱了,他赶紧用力擦蹭了两把,可那信纸却仿佛跟他作对一般,越抚越皱。朱翊钧停了手,紧咬着下唇,怔怔地看着被手上的汗水湮湿的信纸。 “回圣上,小德子的表情很安详。”沈忘看着面前的少年心酸不已,轻手轻脚地将手中的那本《沈郎探幽录》呈递了上去,“这是小德子最后留给圣上的。” 朱翊钧没有接,只是任由一旁的小太监将书本放在案几上,他蹙着眉,极力忍着眼眶中转来转去的泪水,恨恨道:“人都不在了,还要书有什么用!”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朱翊钧还是下意识地翻动着书页,轻声道:“还是最新一版的呢……有沈先生在济南府办的纵火案,朕一直都没有机会看……” 翻了一阵儿,朱翊钧失魂落魄地抬起头,正对上沈忘关切的眼神,朱翊钧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儿夺眶而出。“沈先生”,小皇帝的声音已然彻底哑了,“你对朕说过,小德子的死和宫中的行刺案有脱不开的关系,你也对朕说过,那架阁库的大火也与之隐隐相连。那么,你能答应朕吗?” “无论是谁,无论这背后藏着什么,都给朕抓出来!” “臣——定不辱命。” 朱翊钧看着沈忘,半是委屈半是失落道:“沈先生,你退下吧,朕……朕想自己呆会儿。” 有那么一瞬,沈忘想走上前去将这虎头虎脑的小皇帝揽进怀里,可毕竟君臣有别,他攥了攥拳,打消了自己荒唐的想法,拱手拜道:“是,臣告退。” 他倒退着走了数步,方才转身迈过大殿高高的门槛,在此过程中他始终感到朱翊钧的目光黏着在自己的身上,仿佛担心沈忘也会和小德子一样消失不见一般。 才踏出门,沈忘便听到身后响起朱翊钧爆发般地怒吼:“你是聋了吗!滚呐!”下一秒,刚刚还在殿中伺候的小太监就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沈忘叹了口气,脚步却是迈不动了,他静静地立在大殿外,和殿中孤独的帝王隔着一道门的距离。 过不多时,压抑的哭泣声便响彻了整个秋日的殿堂。 挟刃落花 (十六) 蔡年时的家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热闹, 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安静,古旧的圆桌旁,沈忘、柳七、程彻、易微环绕而坐, 桌上摆放着自查案伊始至现在搜集来的各种证物。四人皆沉默地盯着桌上的证物, 一言不发。在一旁忙不迭倒茶的蔡年时只觉得自己汗都要下来了,轻手轻脚地把茶杯往众人面前推了推,小声道:“喝茶……一边喝一边想嘛……” “年时,你也别忙活了,帮我们一起想一想。”沈忘轻轻扯了一下蔡年时的衣袖, 闻言,蔡年时激动地有些打磕巴:“我……我也行吗无忧兄?” 易微正自想得脑子疼,瞪了蔡年时一眼,蔡年时哪还敢再说话, 赶紧挪了椅子坐下, 可怜巴巴地挤在程彻身旁。 沈忘环顾众人, 温声道:“那现在我来给大家梳理一下案情——首先, 此案自凶犯张绰平行刺圣上开始, 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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