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雅一目十行的浏览着手上的报纸,向围在她身边的师姐妹们和坐在一旁满面急切的赵啸峰道:〃高大哥现在人在海宁,下半月会到杭州参加八大戏院举办的京戏会演!〃赵啸峰舒了口气:〃这样看来,她人还好!〃
赵文英道:〃可是她这样马不停蹄的奔波演出,身边又没有一个可以照料她的人,迟早会累病的!〃何文雅泪已盈睫:〃我就是担心她这样……〃
陈静舟终于忍不住插口:〃大家不必太过担心,其实……督军已决定尽快动身赶往杭州,把高老板接回北平!〃许文惠心直口快的道:〃可能吗?如果师父肯回来,当初她又何必走呢?〃
陈静舟苦笑了一下:〃坦白说,督军也没有信心,可是他绝不能让高老板一个人在外飘泊,就算用抢的,他也会带高老板回来!〃
何文雅放下了报纸,沉吟的道:〃如果段军长,哦,是段督军,如果他是这样想的话,我可以断言:他绝不会成功!〃陈静舟看向她:〃那,他该怎么做呢?〃何文雅摇了摇头:〃我们都知道,高姐姐并不是心里没有段督军,她之所以要离开,我猜测……还是因为她做人的原则!高姐姐是一向不问政治,但是她为人正直,相信公理道义,自有一套行为准则,恕我直言,段督军除了是高姐姐的未婚夫之外没有一点值得高姐姐另眼相看!〃
陈静舟不禁略窘了,但终究还是点了点头。〃所以,如果段督军是真心想和高姐姐在一起,那么他就不能再是现在的段督军,他必须有勇气和决心为了高姐姐改变,否则,他还是得不到高姐姐!〃陈静舟沉思起来。
火车再震荡了一下,终于停了下来。
徐华已提前起身指挥着人搬运行李衣箱,一回头,见高一鸣仍怔怔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忙折回到她的身边,低声提醒:〃高老板,到杭州了!〃
高一鸣如梦初醒般看了他一眼,这才站起来:〃哦,走吧!〃徐华担忧的看着她,一段日子以来的相处,他看得出表面上风光无限的高一鸣其实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苦楚,人生在世当然不可能没有忧愁苦恼,可是〃有苦难言〃却是高一鸣的悲哀所在!
她太倔强,倔强得不肯让任何人分担……这样的日子久了,就是铁人也挨不过,何况高一鸣的身体状况并不如人们所想的好呢!高一鸣向前走去,才走了两步,不知怎么就踉跄了一下,徐华忙扶住她的手臂:〃高老板,您小心啊!〃高一鸣稳定了身子,点了点头。
所谓〃近乡情更怯〃,而高一鸣的还乡已不止是情怯,还有一份深重的悲哀:故乡、故乡,故人之乡,可杭州还有谁能是她的故人?还有谁可探?纵有旧迹可寻,只怕也只是倍添凄凉罢了!
可是,当她走出站台,看到杭州的第一眼时,她还是无法抑制的激动起来:久违了的湖光山色,久违了的吴侬软语,久违了的关于幸福的记忆都在这里啊!
盛大的欢迎宴会后高一鸣并未按照当地戏院的安排休息或四处走走,而是直接开始为京戏会演做准备,将自己锁在戏院所安排的住处练功排戏,对外界的事一概不闻不问,直到汇演开始那一天。
〃高老板的《林冲夜奔》是压轴大戏,要晚上五点锺才开演呢,督军您先歇息一会吧!〃陈静舟送上一碗燕窝粥。段秋淮轻抚着报纸上高一鸣着戏装的宣传照:〃你说,她会和我回去吗?〃
陈静舟迟疑着:〃这……静舟不知道……〃段秋淮重重的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陈静舟想了想,道:〃不过我想,督军为高老板做了这么多,高老板无论如何也会感动的!〃
段秋淮叹息:〃收敛性情、为善止恶这些都不是一时之间就可以看得到的,我哪有什么可以让她感动的呢!〃
〃起码,军长懂得反思与后悔了,这就够了!〃段秋淮:〃是吗?〃
陈静舟用力的点头,段秋淮看着他的样子不禁笑了笑:〃好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位子安排好了吗?〃〃这里的驻军军长是您亲手带出来的人,您千叮万嘱的事情他不会办砸的!〃
〃还有多久才到五点啊?〃陈静舟看着挂表:〃只有两个小时了!可是督军,五点锺我们还不能进去,戏到中场我们才可以进去,要不然高老板再避不见面就前功尽弃了!〃〃唉……〃
高一鸣放下幕布,问陪在她身边的戏院老板道:〃怎么第一排的好位置都空着?不可能有人花了这么大一笔钱买位子却不来看戏吧!〃
戏院老板陪笑道:〃是驻扎在这里的朱军长订了这些位置,他平时不看戏的,这次是专门来捧高老板您的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