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将军,你这么快就被放出来了!”她有些意外。
“托你的福,”裴行立笑叹,“我倒不知你如此厉害,竟能找到那刺客。”
“侥幸而已。”西岭月边说边四顾一番,紧张地道,“你怎么夜里来找我?胆子也太大了,万一被人瞧见该怎么办?”
裴行立摆手:“放心,我是这府里的侍卫统领,自然有把握将巡逻队支开。”他没多说细节,只道,“晚上世子来地牢接我,我见他脸色不大好,你把事情办了?”
他指的是李衡看到画像之事,此事正是他出的主意,让西岭月将计就计,以此惹李衡嫌弃。
西岭月神情有些不安:“世子很生气,应该是相信了,但我怕他去找阿萝对质。”
“世子为人骄傲自负,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绝不可能去找一个奴婢对质。”裴行立笃定地道,“而且福王正在府里做客,明日又是簪花宴,他没有心思去想此事。”
“但愿如此吧。”西岭月放下心思,转而又问,“对了裴将军,你我萍水相逢,你为何要帮我呢?”
裴行立表情一怔,不答反问:“你说呢?”
西岭月竟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委婉回道:“我瞧你与世子……关系不大和睦,你是不是……是不是很讨厌他,才不想让他如意?”
裴行立没有回答,不置可否。西岭月便叹了口气:“我明白你的处境,世子他……太多疑了。我今日只说打听个人,他立刻就问是不是福王,他竟然怀疑我对福王有兴趣!”
“这倒不能怪世子,凡是女人都会对福王有兴趣。”
“我是有点兴趣,却不是他想的那样。”
“你对福王了解多少?”裴行立径直问道。
西岭月生在川蜀,生平头一次离开西川,这次来镇海她专门做了功课,故而对镇海、淄青乃至天下之势有个大致了解,但对皇室中人便不清楚了。她如实回道:“我只知他是圣上的亲弟弟,地位非凡。”
裴行立见她了解不多,便将福王李成轩的事情说了个大概。西岭月这才知道,李成轩虽年已弱冠、样貌极佳,却在政事上毫无建树,更未娶妻生子,于“成家立业”两件大事上一直颇受宗室非议。
在众人眼中,李成轩是个“庸人”,吃喝玩乐无一不精,口出狂言更是常有之事。别说是区区一个镇海节度使李锜,便是宗室里的长辈,他也时常出言不敬。偏生先皇在世时惯着他,皇太后和今上也宠信他,这才让他有恃无恐。
而李成轩此次来镇海的目的也是令人意想不到,他根本不是为了军国大事,只是因为其母亲——当朝皇太后生辰在即,李锜花重金置办了一批生辰纲,据说古玩珍奇比宫中有过之而无不及。李成轩平生最喜珍玩,听说此事后非要先睹为快,圣上便赐了他这个差事,命他一路护送生辰纲从镇海到长安……
照此说来,李成轩的确是个庸人,也并非刻意针对她,只是跋扈惯了。但西岭月总觉得他被低看了,蒋府里凭空射来的冷箭之上分明带着丝丝龙涎香味,怎就这么巧,几日后李成轩就来了镇海?
倘若那支箭真是他射的,那么他绝不只是个纨绔的宗室。还有昨日他当众驳了李锜的面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无心之语,更像是意有所指。退一万步讲,李成轩顶着那样一张脸,那样一身贵气,若只是个庸碌的纨绔,还真是辜负了那具好皮囊。
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蹊跷……西岭月突然意识到了潜在的危险,更觉得此处不是久留之地,坚定了离开的心思。
裴行立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开口劝她:“既然世子已经发话,你也算恢复自由了,我劝你早日离开此处,不要再拖下去了。”
西岭月点了点头:“我也打算参加完簪花宴便走。”
裴行立立即反对:“不行!簪花宴要连办三日,太晚了。”
“正是因为连办三日,我才要参加!”
裴行立猜到了她的心思:“你留下想做什么?”
西岭月低头不答,半晌才又开口问:“行刺李仆射的人是谁,查出来了吗?”
裴行立迟疑片刻:“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
“我怎么不该过问?他们是被我揪出来的!”西岭月正色问道,“他们说李仆射穷兵黩武,滥杀无辜,都是真的吗?”
裴行立望着她,保持沉默。
即便他不说,西岭月也猜得出来,李锜手上若是干净,皇太后的生辰纲又是从何而来?能让福王巴巴地跑来亲自护送,可想而知那批生辰纲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