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他的神色渐渐沉敛,带有些许失意。秦瑟看在眼中,正要关切一句,此时忽见府中管家一路小跑而来,禀道:“王爷、县主,长公主和郭驸马突然来了,指明要见西岭娘子……”
李成轩乍然变色,二话不说抬步便往回走,步履匆匆很是焦急。唯有秦瑟留在原地摸不着头脑,长公主不是王爷的亲姐姐吗?两人向来姐弟情深,今日这是怎么了?
秦瑟心中虽有疑问,但她毕竟是太后身边的人,又是德宗钦封的县主,无论如何也得露面向长公主问个好,于是便匆匆跟上李成轩。
两人来到西岭月所住的院落,远远便听到汉阳长公主的声音从门厅里传出来:“她在哪里?快,快带我去见见!”
然后是郭仲霆的阻止声:“母亲,她伤势未愈,还是改日再说吧!”
秦瑟尚且来不及询问“她”是谁,只见李成轩已经一步跃上三层台阶,推开屋门跨步入内:“皇姐、姐夫。”
秦瑟也提起裙裾跟着进屋,一眼就瞧见汉阳长公主满是焦急之色,颊边隐有泪痕。郭驸马和郭仲霆正一左一右扶着她,像是在劝慰什么。
汉阳长公主见是李成轩进屋,疾步上前拉过他的手臂,亟亟问道:“成轩,西岭娘子呢?在哪里?快让我见见!”
李成轩没答话,迅速瞪了郭仲霆一眼,后者是一副冤枉外加无奈的表情。
汉阳长公主没注意两人间的小动作,不住探头往内堂里看,抬脚作势就要进去,李成轩见状,迈出一步挡在她身前:“皇姐,事情还未确定,再者西岭她……”
“怎么了?”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话。
几人都循声看去,见是一只葱白素手拨开了水晶珠帘,先是探出半个脑袋,继而在婢女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她素面朝天不施粉黛,脸色略微苍白,只一双乌溜溜的杏眼颇有神采,如幽深的古井水。她的发髻松松绾就,只插了一根别致的玉簪。她身穿一件极其朴素的鹅黄衣裙,外头还披着一件杏色薄披风,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
正是西岭月。
她方才正与阿翠在内堂说话,突然听到外头有些吵闹,忍不住出来看看。这一看,却看到了多日不见的李成轩,她心中大喜,自觉忽略其他人,喊了一声:“王爷你终于来了,我正有事找你呢!”
李成轩亦是多日没看到她了,见她气色不好,人也瘦了一圈,不禁垂下眼帘,只淡淡打个招呼:“西岭。”
就是这一声称呼惊醒了汉阳长公主,她立即走到西岭月身边:“你就是西岭娘子吧?你……真好……”
长公主一把捉住西岭月的手,上下打量着她,还没说出几个字,眼泪已簌簌地落下来。
郭仲霆难得会看一次眼色,上前拉开长公主,尴尬地朝西岭月介绍:“月儿妹子,这是我母亲,汉阳长公主。”他又回头指了指郭驸马,“这是我父亲,驸马都尉兼国子祭酒。”
西岭月尚没弄清楚状况,但看这两位是郭仲霆的父母,她也不敢怠慢,连忙收起闲散之心,正正经经地敛衽行礼:“民女见过长公主、郭驸马。”
阿翠也跟着见礼:“婢子阿翠参见长公主、驸马爷。”
“西岭娘子,是我们冒昧打扰了,你不要见怪。”此时驸马郭鏦也走上前来,亦是朝西岭月流露出慈爱之色。
后者一头雾水,不知当朝长公主和郭驸马为何要来探望自己,但也趁机认了认他二人的长相,顺带回忆了郭仲霆的家世背景——汉阳长公主,闺名李畅,乃当朝皇太后的长女,亦是圣上的同胞亲姐。她今年应是三十七八,看起来丰容靓饰,颇有风韵,虽然眼角的泪痕晕花了眼妆,但依旧能看出她的眉眼与李成轩略有相似,鼻梁高挺,充满了高贵的气度。
而驸马都尉郭鏦,其祖父是德宗的“尚父”——先汾阳郡王郭子仪,其母是德宗最疼爱的女儿——已故虢国大长昭懿公主,即升平公主,其父是郭子仪的嗣子——已故代国公郭暧。郭驸马看似比长公主年长几岁,身形高大挺拔,但眼角的丝丝皱纹并不显老,反而衬出他几分从容底蕴。西岭月看到他,总算是知道郭仲霆那唇红齿白的长相是遗承了谁,这父子两人当真是一个模样刻出来的。
长公主和郭驸马今日都打扮得极为随意,着单色常服,也不见戴有几样贵重的饰物,显得甚为平易近人。再加上李成轩和郭仲霆的缘故,西岭月对他二人更是平添了几分好感,遂绽开一丝甜笑:“不知长公主和郭驸马来见民女做什么?可是有事要吩咐?”
郭鏦摆了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