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消息了?”
白玉端着一碗茶,沿着茶碗轻轻地吹了口,他不喜欢喝茶,但是很享受喝茶时的感觉,这与饮酒时有些不同,酒水使他疯狂,谈笑间酿就摧枯拉朽之势,喝茶却能够让他平静,镇定自若的处理好每件事。
一个跑堂候在一旁,恭敬的点点头,“是的,掌柜的,鼠儿露面了。”
白玉没有再吭声,而是沉吟片刻,手指下意识的敲着茶碗,似乎在闭目养神,少顷,他冲下面挥挥手,待到跑堂离开,他才微微睁开眼,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几天前,他从一个巫祝手里拿到两颗白石,起初只是以为是这些妖人的小把戏,毕竟这种事见的多了,有些巫祝还声称自己是蚩尤转世,百毒不侵,一把刀架脖子上就吓破了胆,不过那个巫祝有些不同,年轻,有些胆色,更重要的,他手上的白石确实有用。
第一颗他在一个跑堂身上试过了,效果确实如那巫祝所说的,立竿见影,这些远远超出他的预期,就连郭账房都大为惊呼,至于第二颗,他顺水推舟的送给了泗水酒楼的曹远,曹远是山阳县县尉的女婿,又是青州曹家的外戚,前些日子他的侄子惹了风寒,汗热体虚,白玉便借花献佛,解了曹远的燃眉之急。
这些年白玉一直在拉拢曹远,不光是他,虎儿跑的刘三也做着同样的事,他们都清楚,曹远这个纨绔虽然不值一提,但其背后的曹家却是一棵参天大树,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生意人看中的绝不仅仅是眼前利益,这条线若是成了,别说是这山阳县的大掌柜,怕是用不了几年,整个青州的鼠市都在自己的掌中。
如今自己式微,刘三搭上了太医监这层关系,可未来如何谁又说得好呢,刘三只是运气好,走对了第一步,可世事无绝对,阿谀奉承拍须溜马的能力白玉自愧不如,可若论起谈生意的眼光和手段,白玉相信十个刘三都不是对手。
至于那个叫张角的巫祝,白玉全然没有放在心上,他不过是个小角色罢了。巫祝的贪婪世人皆知,断然他们有些稀奇古怪的手段,甚至可以说是惊艳,不过终究是鼠目寸光,贪婪的人往往利益熏心,对付起来容易许多。
谁都知道先帝曾下达过对巫祝的驱逐令,虽然数十年过去了,可这法令至今没有废除,这里又比邻青州城,太医监的势力远比那些穷乡僻壤的地方广泛的多,巫祝若想达成什么目的,只能找鼠市的人帮忙,只要他们不傻,就一定调查过整个鼠市的动向,刘三是太医监的常客,巫祝除了与自己合作就别无选择。
白玉饮酒一般大口喝了碗里的茶,放下茶碗,他忍不住呵呵笑了两声,郭账房不知何时走了上来,白玉起身,两人相视点头,郭账房俯身说了句:“掌柜的,您劳累了,这点小事还是让老头子跑一趟吧。”
白玉摇摇头,“曹远那边的事还要劳烦老爷子多费心,这等事,就当解闷了。”
没有外人的时候,白玉向来与郭宜不拘于礼数,许多话张口就说了,全然没有主仆关系的样子。郭账房也没有丝毫造次,他波澜不惊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城府,只是点点头,然后取了一件带兜帽的披风过来,白玉转过身,他顺势将披风挂在少年背上。
这是白玉多年不变的习惯,无论什么季节,但凡白日里出门,披风从不离手。
一个时辰后,白玉在一处宅子里见到了依旧是难民打扮的张角。
两人跪坐在一方食案前,这次不光有酒,还有满满一桌子的菜,白玉有着足够的经验,他很有信心,酒桌饭局间没有谈不成的生意。
白玉做拱手礼,浅笑盈盈:“张角兄,别来无恙。这是胡人传来的咕咚羹,吃起来别有一番滋味,来,尝尝看。”
张角回礼道:“白掌柜客气了。”
食案中央放着一个泥胚小火炉,点着炭火,其上搁置着一个青铜镬斗,镬斗呈瓦罐形状,里面煮着沸水,正“咕嘟、咕嘟”的冒泡,水汽腾出锅外,转眼就消散了。火炉两边摆放着许多陶瓷小盘,盘中都是切成片状或是块儿状的生肉,从肉质上看,有猪、牛、羊之分。
再往下是一碟切好的葱姜蒜,分立两侧,接着还有胡饼、胡羹之类的,五花八门,看着让人垂涎欲滴。靠近食案边缘,又有一碟一碗,右手边是一个梨花桃木枕,匙箸规规矩矩的架在上面。
白玉提着筷箸,夹起一块儿肉,在镬斗里涮了涮,然后沾着蒜末放入口中,或许是有些烫,他“嘶溜”一声又将肉片含在唇边,吹了几口气,这才心满意足的咽下去。
“说起来这吃法还是从中原传过去的,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