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粟村发生这么大的疫情,某不来瞧瞧,如何对得住这里的父老乡亲!”
那领头之人对一路的所见有些不满,尤其是进屋之后眼前这位员吏的态度,村里正闹着疫情,他竟然还有心思睡觉,就这样心安理得的置村民的性命于不顾?
所以说话时他的语气很是生硬,正应了他的名号,石竹先生。
此人正是山阳县的县丞,有铁口判官之称的邱子仲。
此人向来心直口快,为人刚正不阿,就是县令大人也会礼让三分,因此也得罪了不少人,不过山阳县子民却非常爱戴这位宁直不屈的县丞大人。
作为山阳县的二把手,邱子仲许多事却要亲力亲为,按他的话说,一日吃着朝堂的供奉,便要日日尽忠尽责。
那中年男子便是半月前与程野发生争执的员吏,也是这次食粟村防疫后续工作的责任人。说白了,就是留守在村里,时刻记录村里的疫情,并及时向太医监汇报,同时还要安抚受灾的村民。
此人叫鲁岩,山阳县人士,自幼跟在一位老医师身边学习药理,家里做着贩运草药的生意,这小子不成器,人到中年依然没什么名气,家里便出了些钱,在太医监给他谋了个员吏的职位。
不过此人对医师之责其实毫无兴趣,当年学医也是想以此为阶梯,一来方便照顾家里的生意,二来想借此在山阳县谋个官职,来日兴许能加官进爵。
鲁岩虽然家底并不如其他富家子弟殷实,却生了张巧嘴,能言会道,在山阳县的官宦子弟间也算是小有名气,讨得不少人的欢心。
这次来食粟村赈灾防疫,也是托了一些关系,走了不少后门,才以主管的身份入住食粟村,来的时候那些平日里结交的狐朋狗友就说了,只需走走过场,用不着与那些病患接触,最多两个月,便能回来,到时候不管疫情如何,他以员吏的身份深入灾区,便是一份不小的功劳。
太医监的提拔很看重这一点。
眼见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其间来过许多太医监的医师,对于村里的病情都无能为力,鲁岩倒是乐得如此,若是让他人瞧好了食粟村的病症,自己的功劳岂不是要拱手让人,好在他已经打听过,这种病莫说是山阳县的太医监,便是去了青州,太医令亲临也是无可奈何。
所以他只需躲在这个临时木屋里不出来,等着食粟村自生自灭,一样可以换来一个坚守阵地的功劳。
他在回复的公函中丝毫不需掩饰疫情的严重,反正太医监的许多名医都来瞧过了,不需自己多说,食粟村的情况大家都心知肚明,恐怕一时半会儿是保不住了。
“邱大人,食粟村有在下看着便好了,何须大人亲自跑一趟,大人尽可放心,有在下守在这里,绝不会让食粟村的疫情蔓延到山阳县。”
鲁岩瞧见来人是山阳县鼎鼎大名的邱铁嘴,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在山阳县二世祖口中最麻烦的瘟神竟然让自己碰上了。
在山阳县为官的许多同僚,都对邱铁嘴有些忌惮,很多时候,就因为邱铁嘴的一句话而惹上大麻烦,不过鲁岩自有分寸,他常年混迹于官场之间,自然知道像他这样的小人物如何在权威面前存活,更重要的是,他是县尉派系的人,完全可以不买这个县丞的面子。
邱子仲瞪了眼鲁岩,胡子吹得老高,他是一介文官,却生了一副武官的长相,虎背熊腰,往那里一站,不用说话,就给人一股杀伐果断的气势。
“某问你,某这一路瞧来,食粟村空空荡荡,遍地哀鸿,你身为主管赈灾的员吏,不知出去安抚村民,却躲在这里贪睡,如此偷奸耍滑,如何对得住食粟村的百姓,如何对得住太医监对你的信任?”
邱子仲直言快语,上来就是一通责问,鲁岩听了心里极是不快,自己一副笑脸相迎,却是热脸贴了别人的冷屁股,当然他自然不敢与邱子仲争锋相对,不过心中却早已有了对策。
“邱大人,您一路辛苦,在下有失远迎,特此备了份薄礼,希望大人能笑纳。”说着他拍拍手,几个下人端了几碗茶盏进来,顿时茶香四溢。
“这是南地的秋茶,刚落叶的,几位大人一路风尘,先坐下尝尝,有什么事在下自会细细道来。”
邱子仲冷着脸,一声不吭的看着鲁岩,他不接茶,其他人自是不敢妄动,鲁岩干笑几声,挥手让那些下人下去,便拱手道:“大人既然问了,在下也就直说了,想来大人也知道锁喉风的厉害,一人染病,全村遭殃,此疫症绝不是人力所能抗衡,食粟村灾民众多,此为天灾,在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