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让开,都让开。”
人群拉开一个口子,五个披甲持戟的兵士走了进来,他们是城里的当值巡街,听到这里有人打架,便赶了过来。
“哪个在这里闹事,真是皮痒了,也不打听打听是谁在这里当值,奶奶个熊,都抓起来。”
领头的是五大三粗的汉子,眯着眼,脸上一大把胡子,说话时骂骂咧咧,还有一身酒气,端的是个兵痞子。
这样的人打起仗来或许不行,不过这般长相在巡街时足以镇住许多人,光是那粗糙的嗓门,让人听了腿肚子就直打哆嗦。
“都抓了,都抓了,带回去一人赏一顿板子。”
那人看也不看,厌烦的挥挥手,他当值时最讨厌有人给他找麻烦,所以无论对错,抓了先打一顿,让他们长长记性,就算要闹事,也要挑对时辰。
五个巡街往这当中一站,当的是气势十足,吵闹的人群一下禁了声,那四个还想动手的小厮也乖乖的立在那里。
面对这些当差的,这些小厮再横也要有个限度。
为首那人大咧咧进来,这才瞧见斗殴之人如此之多,不禁大皱眉头,自己当值之时,竟发生此等大事,若是捅到县尉大人耳里,麻烦可是大了。
瞧着这群人有恃无恐的样子,他心头便是一怒,嘴里的话更加不干净起来。
“这里是山阳县西市,你杜爷爷的管辖,敢在这里胡来,今个儿就让你们长长记性,奶奶个熊,一个个吃饱撑的,尿事没有,屎事一大堆,尽给爷爷找不痛快。”
这人大号杜熊,人如其名,长得就是一个熊样,打小就比同龄人壮上许多,胆子又大,所以相识的人都叫他杜大胆。
这杜大胆旁的本事没有,就好喝酒,可是又没有酒钱,就常常与人做赌,孤坟野冢睡一夜,野兽出没的山林间住一宿,这样的事他都做过,就为了换些酒钱,再加上天生一副大嗓门,渐渐地在这几个巡街当中有些地位。
杜熊长得粗大,不过极没有耐性,他上去冲着一个小厮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开口就是污言秽语。
“几个毛还没有长全的后生,忒也混蛋,一个个皮肉紧了,想开荤是不是,奶奶个熊,讨打。”
被打的小厮也不敢吭声,他们本就是欺软怕硬的主,主子在时还能叫上两声,主子不在,就是一条看门狗。
丫鬟小碟皱了皱眉头,她到底只是个下人,欺负欺负那些庶民也就算了,遇到这些个当差的,她也要绕着走,不过等她看清眼前来人,不经意的又笑了。
“杜大哥,是我啊。”
杜熊酒劲未醒,听得有人唤他,揉揉眼,上前一步,继而眼前一亮,哈哈笑起来。
“奶奶个熊,这不是小碟姑娘么,你怎的也在这里?”
杜熊想也不想的就说出来,出口时又觉得在一个姑娘面前这般说话太过粗鲁,便拍拍嘴,“呵,瞧我这张嘴,小碟姑娘你别在意。”
杜熊和小碟认识并不是稀罕事,其实在这条街当差的很多人都知道小碟,毕竟是人情社会,这些巡街虽然在一般民众中间吆五喝六,瞧着很是威风,不过真说起来也就是在府衙里打杂的。
而小碟虽然是高府的一个下人,不过却也是高家小姐的贴身丫鬟,光是这个身份,便能结识许多杜熊这样的人。
说白了,他们都是一个圈子的人,以手里微小的权利互惠互利,这样一个简单的人情圈子就形成了。
杜熊自然攀不上高家的关系,不过能认识小碟,保不齐以后什么时候也能得到高家的照顾,往小了说,平日里没少吃高家这个丫鬟请的闲酒。
小碟同样知道这个道理,一个巡街的权利实在不大,不过认识一两个这样的人,日常中的许多琐事总能得到一些便利,就像是此时。
“杜大哥,你来的真是时候。”小碟一脸委屈,眼角还挂着刚才未干的泪痕,“我替小姐来布坊取货,却遇上这两人,弄脏了小姐看上的留仙裙不说,还动手打人,我一个姑娘家,被打成这样,自然气不过,就当街与他们争执起来,杜大哥,给你添麻烦了,实在是抱歉。”
丫鬟小碟说话时特意将“小姐”二字说的很清楚,还将故意扬了扬有些肿胀的脸颊,声音也变得很是委屈,“若是让小姐知道她喜欢的留仙裙被弄坏了,一定会不高兴的。”
杜熊是个粗人,不过话里的意思他也听得明白,一个男子面对一个眼泪汪汪的女人时,总会雄性荷尔蒙爆棚,肾上腺激素增长,升起强烈的保护欲,何况还是一个尚未婚娶的大老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