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有传染性的疾病,无论是古代还是后世都是大麻烦,历史上许多大规模的人口锐减都是由这类疾病造成的。
所以,当邱子仲得知那病有传染性的时候,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好在程野告诉他,目前只有一人感染,只要做好治疗与防疫措施,便能很好的将疫情扼杀在摇篮。
“老夫这便让人将那个病患提出来,单独关押,不过医治的事又要劳烦程医师了。”
邱子仲赶紧唤来一个下人,让他去狱所通报一声,好提前做好准备。
程野拱拱手,恭敬的说:“邱大人无需客气,小生既然为医师,这种事本就是分内之事,何况这病真若是在城内爆发,定然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小生岂有坐视不管之礼。”
邱子仲点点头,这才是一个医师该有的职责,他想了想,还是不放心,起身打算亲自去牢房看看,实在不行干脆将那个犯人就地处决算了。
对于邱子仲来说,一个作奸犯科的贼人实在不值得同情,若是他当真威胁到了山阳县的安危,这个邱铁嘴会毫不犹豫的举起屠刀,将他的脑袋砍下,这也是为何城里许多人都很忌惮邱铁嘴的原因,不光是他嘴不留情,同时又有些偏执的铁石心肠。
程野见邱铁嘴站起来,准备往外走去,知道他所为何事,于是也跟着站起来,不过却是拦住邱子仲,说道:“邱大人稍安勿躁,还望听小生说完,再做定夺。”
邱子仲停下脚步,看着程野,不过他有些急性子,直接说道:“程医师还是随老夫一起去瞧瞧吧,可别出了什么乱子。”
他刚从食粟村回来,对于那里的情况记忆犹新,半个村子被毁,全都是那场大病所致,若不是程野出手,怕是整个村子都保不住。
所以他对有可能出现疫情的事都格外上心,或者说是敏感,毕竟这里是山阳县城,若是这里也突发疫情,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程野道:“邱大人,那个染病的犯人小生自会处理,大人无须担心,目前的重点不在这里,而是另有关键。”
邱子仲更是心急,“程小神医,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卖关子了,你就直说吧,关键在于什么?”
“老鼠。”程野浅笑道。
“老鼠?”邱子仲皱了皱眉,重复了这句话,“你是说那人被老鼠咬过,所以才感染了此病?”
若是如此,这是可大大不妙,那可是鼠疫啊。
程野摇摇头,“确切的说是老鼠身上的蚤,被那些跳蚤叮咬过,便可能感染此病。”
虱子、跳蚤在这个时代并不陌生,旧时代卫生条件差,生活方式落后,在人们的衣物、头发中通常都藏着这种小东西,为此王孙贵族还发明了一种对付头蚤的东西——篦子。
大户人家尚且如此,何况是为了讨生计而四处奔波的普通人,身上生了跳蚤虱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一年四季穿着一套衣物,数月不见得能洗一回澡,囚犯的生活更是如此,只是一般情况下这些小东西除了造成皮肤瘙痒之类的,也没什么大碍,忍忍也就习惯了。
程野简单明了的将鼠蚤是如何传播病疫的方式告诉邱子仲,邱子仲立时也想到了关键问题所在,老鼠跳蚤的的事不解决,即便这次没发生什么大事,下次可就不好说了。
想了想,邱子仲问向程野,“程医师,你认为这事该怎么办?”
“灭鼠灭蚤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程野说道:“将牢房彻底清扫一遍,用石灰粉和硫磺粉铺撒地面、墙角,此次与病患接触过的犯人的所有衣物都用热水烫洗,犯人不要扎堆,如果有可能,最好将并无什么大过的犯人释放,不许他们踏足山阳县城,这期间巡监的狱卒也要对衣物进行热水清洁,以防将病疫带到外头。”
“另外,粮库、谷仓之类的地方也要做好驱鼠灭鼠的工作,最好以山阳县的名义,昭告城内百姓,挨家挨户发放硫磺粉,在城内开展防病灭鼠的工作,对灭鼠有贡献的实行奖励措施,依靠城内百姓的积极性,防患于未然。”
程野的一番话可谓是足够全面了,他并不指望通过这件事让所有人养成洗澡的习惯,这不现实,毕竟物质条件摆放在那里,许多人为了一口吃的没日没夜的奔波,哪有闲工夫管身上到底脏不脏,是否生了跳蚤虱子。
而且他相信这项举措也实施不了多久,尤其是牢房内,过不了几日,又会恢复成原先那般破烂不堪,这实属正常,便是他自己也觉得,就目前的生活状况而言,实在没有过多的精力放在改善犯人的生活环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