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妹跟着程野出了王府,整个人都有些气鼓鼓的,他觉得父亲的话有些不尽人意,本以为父亲会大加赞赏程野一番,没想到见面的场景有些冷淡,一些话听起来有些敷衍。
程野倒是不以为意,他看着王小妹笑道:“王老爷子毕竟是一家之主,凡事都要以家族为重,小生不过是一介平民,又没有什么大的抱负,王老爷子或许是对在下有些失望吧。”
他倒是看得明白,明知道对方挺看重自己,却还是无所谓的拒绝了。
王小妹自然知道父亲的想法,见程野丝毫不以为意的挑明,又有些无法理解,他明明知道父亲的想法,为何还要说那些话,城里多少人都在求着父亲举荐,他却毫不领情。
“那你为何还当着父亲面说那些话,你可知道家父的一句话让多少学子挤破门的往里冲,而往往求之不得,你倒是痛快,那么大的好处不要,偏偏只要真金白银的诊费,你可知道很多事情是有钱也买不来的?”
王小妹也在替程野不值,父亲心里高兴,难得的替程野说句话,便被这小子拒绝了,日后若是反悔了,怕是多少钱也买不回来。
程野却是笑而不语,她一个自幼在王府长大的孩子,哪知世间的疾苦,没错,有些事情是用金铢买不来的,然而还有更多的事情离了金铢就办不成。
而那些事情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莫怪别人鼠目寸光,一个连饭都吃不起的人,哪有能力谈理想。
当然,程野不是吃不起饭的那一类人,恰恰相反,他有更高的理想,所以需要大量的金铢做保障。
“唉,怎么说呢,人各有志嘛。”程野嘿嘿笑道。
王小妹一阵无语,他以为程野的志向就是钻在那个穷山沟里做他的土皇帝,可是仔细想想他又不是那样的人,可是看到他吊儿郎当的样子,又越发的觉得自己的猜想是对的。
她很多时候都想不明白,程野明明有着旁人不及的医术,想要在太医监立足其实很容易,即便没有父亲的举荐,想要出人头地绝不是难事,缘何他却甘愿在那个穷山沟住一辈子。
即便是想阴长生道长那样一心求道之人也会结识许多州府的大户,方外之人尚且如此,为何眼前的这个少年却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
不,他并不是无欲无求,至少对于金铢的渴望很是执着。
“是了,今儿个一早怎的没有瞧见颜医师?”
程野的一句话打断了王小妹的思绪,她并不知道那个老医师昨日夜里找程野聊了很久,害得程野一晚上没睡,本来早上还想补个回笼觉,又被老家主叫去聊了一上午,搞得现在人有些无精打采的,却是困意全无。
“颜路颜老医师么,听说一大早就不辞而别了,也不知是不是回青州了。”
她对颜路并没有什么好感,一方面在于这个老医师一上来就诅咒自己的三哥无药可治,甚至还断言活不过两三个月,这种话单是说说就让王小妹气的够呛,若不是瞧他年纪大了,早就赶出府了。
当然,从旁观者的角度来说,颜路的话并没有错,只是不中听罢了。
另一方面,那颜路是王勃从青州请来的,她恨屋及乌,自然连着颜医师一起恨了。
王小妹不知道程野打听颜路的事做什么,在她看来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就有些不对付,如今程野治好了三哥的病,颜路却是不辞而别,想来是羞愧难当,老脸挂不住,偷偷溜了。
程野“哦”了声,不置可否,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西市,王小妹看程野脚下不停,似乎目标很明确,便问道:“程医师可是要买什么东西,何必大老远跑一趟,你开开口,府上自会有人代劳。”
程野看着王小妹笑道:“既然如此,你跟过来做什么,不嫌累么?”
王小妹知道这些都是玩笑话,自然不恼,她浅笑道:“好歹你也是在我们王家做客,山阳县城这么大,小妹当然要尽尽地主之谊,况且程医师又是好惹事,万一像上回一般被人抓到大牢,岂不是又要让我跑一趟,还不如这样跟着你,有什么事小妹也能照应一番。”
程野也不反驳,只是点点头,说道:“嘿,这么说还挺有道理的,下次出门还叫你。”
王小妹脸一下子就垮了,这是把自己当苦力了。
说说笑笑,两人在一间布坊停下来,王小妹抬眼瞧去,这是西市算得上很有名气的红月布坊,不知程野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要趁着离开山阳县前买几匹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