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府外,一辆马车停了下来,紧接着,一个下人从车上跳下来,与迎出来的老管家耳语几句,老管家脸色大变,赶紧招呼几个小厮出来,忙不迭的跑到车厢前,很是着急的说道:“老爷的头疼病又犯了,快扶老爷下来,都小心些,别让老爷摔着,赶紧去煎药,还愣着做什么?”
车厢门打开,一个有些微胖的男子钻了出来,此人瞧着有四十多岁,长得很是白净,一身官服正应了他的身份,他便是山阳县的县令张云生。
张云生这样的人在官场其实并不多见,他身为县令,说话其实还算谦和,从不与人争斗,他很满足现在的这个职位,既不想跌下去,也不想高升,就带着这样一个县城中做个一把手,庸庸碌碌过一生便挺好。
他深知官场的规则,站的越高,往往跌的越惨,所以他从不邀功,只要守好自己的这一亩三分地就好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张云生便染了这头疼病,一年下来总要犯上几次,有一次出巡时忽然犯病,直接从马上跌落下来,好在速度不快,否则很可能落下残疾。
老管家搀扶着张云生,被几个小厮抬回府中,张云生脸色很差,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发脾气,知趣的下人便躲得远远地,尽量不要惹得县令大人不愉快。
一个婢女端了一碗茶水进来,轻声道了句:“老爷请喝茶。”
张云生一手拄着脑袋,坐在榻上,另一只手去抓身旁的茶碗,岂料一个不留神,险些将茶碗打翻,溅了满手的热水,他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抓起茶碗便摔在地上。
此时老管家端了煎好的药正好进来,瞧见了吓得惊慌失措的婢女,皱皱眉,使了眼色让她下去,嘴里哼了声:“笨手笨脚的,还不快滚。”
婢女忙不迭的收拾起地上打烂的茶碗,低着头退了下去,老管家小心翼翼的将盛了药汤的碗放到张云生面前,轻声道:“老爷,该吃药了。”
张云生有些不耐烦,不过这个老管家跟了自己许多年,一直任劳任怨,他也不好意思冲人家发火,便摆摆手,“这药都吃了一年了,每次犯病都要吃上几回,却也不见好,照我看,这药根本就不顶事,管家,下回就别熬了,没什么用,吃了也是闹心。”
老管家点点头,不过还是劝张云生将碗里的药喝了,“老爷,良药苦口,你这头疼病是公务繁忙,劳累过度所致,医师说了,这病不是吃一两次要就能好的,需要长期调理,老爷,咱都吃了这么久了,不能功亏一篑啊。”
张云生也知道这个道理,他找了不少医师瞧过,自然知道这头疼病治起来不容易,脸上虽然不愿意,却还是闷头将药喝了。
老管家替张云生擦擦嘴,说道:“老爷,太医监的槐大人就候在外面,要不要让他进来瞧瞧,槐大人带了一个老医师过来,听他的意思,是专门帮老爷瞧头疼病的。”
张云生本不想见客,这头疼病闹起来实在难熬,整个脑袋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箍住一般,憋得难受,不过槐楠子毕竟是本县的太医监,又是为了自己的病而来,闭门不见实在有失礼数,顿了顿,他挥挥手,让老管家下去去请太医监。
不多时,一个留着青须的老者迈着小步急急走了进来,此人瞧着神情自若,眉宇间精气神十足,不过走路时却是有些晃晃悠悠,显然是上了年纪。
这人便是山阳县的太医监槐楠子,他在山阳县行医数十年,在这县城内算是老少皆知。太医监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官,也没什么实权,不过却掌管着一方的民生大事,权力再大,也总有生病的时候,所以太医监这个位置,向来不能小瞧。
就像是青州太医令张神医,德高望重,便是朝中大佬也要礼让三分,不敢轻易得罪。
槐楠子走到近前,躬身行礼,张云生忙从榻上坐起来,这里虽然是书房,用不着太见礼数,而且又是县令,有病在身,躺着见人也是常事,不过张云生还是扶着脑袋坐了起来,他能在这县令的位置上坐了这么久,不升也不降,还是有些见地的。
“大人,莫要起来,如此躺着便好,莫要因为老朽,耽误了大人休息,实在是惭愧。”
槐楠子抬起头,瞧见张云生坐了起来,赶忙说道,他的话倒是十分谦逊,让人心生好感,常言道医者仁心,这个老医师心境如何尚不可知,不过为人处世倒也有些门道。
张云生摆摆手,笑了笑,不过因为脑袋还是有些隐痛,笑起来有些难看,白净的脸上挤出许多褶皱。
“槐大人,你太客气了,你我同朝为官,便是同僚,如今我有病在身,你亲自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