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远瞧那妇人的态度,再加上她说的话,定然是将自己当成了白日里那个少年了,以为是自己出手救了她的相公,所以才这番热情。
他顿时有些黯然,想要解释清楚,便是此时小童拉了拉他的衣角,又是摇了摇头,冯远也知道小童的意思,此时若是把真相说出来,还指不定闹出什么乱子呢,还不如将错就错,办正事要紧。
冯远想了想,也就只好如此了,他没有多说什么,随口附和了那妇人几句,没有承认,也没有拒绝,就是顺着他的话客气一番。
屋内有些暗,蔡氏翻了一个油灯出来,点燃了,端在面前,若是搁在往常,那妇人绝不会这样做,这些油够一家人用一年的了,平日里天黑下来便任由它黑着好了,除非有重要的事情,否则谁也不会白白浪费这些油。
冯远虽然不至于这样拮据,却也是知道这番道理的,于是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总觉得有些对不住这家人。
“冯医师,俺家男人就在里屋,他背上有伤,不好下地,这也多亏的冯医师出手,让俺家男人不至于受那么多罪,前几日俺就觉得奇怪,他老说自己背上疼,有时候疼得翻来覆去,俺们家是杀猪卖肉的,做活儿时摔了碰了也是常事,也就没当回事。”
蔡氏的话很多,却也很朴实,无外乎都是絮絮叨叨的说一些感激的话,别看她在外面大大咧咧的,总是凶悍的样子,那是性格使然,不过对于自己的恩人,她还是相当热情的。
“俺家男人不说,俺都不晓得他背上有了那么大的麻烦,这个挨千刀的,也不提前吱一声,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去医馆瞧病,你说他要是有个好歹的,俺可咋办啊?好在遇上了冯医师,俺男人说没事了,俺也才放心了。”
蔡氏挺着一个大肚子,嘴上把不住门一样,说起来一阵一阵的,冯远却是不知道该如何搭话,只能有一句没一句的附和着,瞧她捂着肚子走来走去,又是点灯又是倒水的,忙活个不停,冯远实在是有些担心。
“郑家夫人,在下瞧你离临盆的时候也不远了,还是小心一些,不用招待我们了,在下来了就是瞧瞧郑屠户如何了,看两眼便走。”
冯远瞧蔡氏的肚子已经鼓了起来,有六七个月了,这样黑灯瞎火的跑来跑去,生怕她出了什么好歹来,跌了撞了的,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
蔡氏却是嘿嘿笑了笑,说道:“冯医师,不碍事,俺们都是粗人,摔打惯了,身子硬实的很,没事的。”
冯远叹了口气,再结实也不能在身子有孕的时候这般折腾啊,真要是出了事,后悔都来不及。
蔡氏又说了两句,便向里屋喊了声,“当家的,可是睡了,冯医师来看你来了。”然后端着油灯走了进去。
里屋传来一些声响,似乎是郑屠户已经睡着了,又被那蔡氏叫了起来,哼哼唧唧的应了声,冯远有些过意不去,不过既然已经来了,若是不瞧个明白,他也不甘心就此离开,便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屋内的摆设很简单,只有一案一榻,郑屠户正趴在他上,扭头求见进屋的冯远,有些受宠若惊,赶忙要从榻上爬起来,蔡氏在一旁搀扶着,虽然他们大字不识,却也知道见客的礼数,尤其是像冯医师这样的贵客,趴在榻上实在不像话。
冯远见状,赶忙摆摆手,上前一步扶住郑屠户,让他不必见礼,病者为大,趴着安心养病就好,说起来也是他来的不是时候,天黑了才过来,还要麻烦别人,实在是过意不去。
蔡氏很是懂规矩,她将油灯放在案上,端了两碗水进来,便退出去了,她知道,一个妇道人家再凶悍,也是要给自家男人留足面子的。
冯远虽然没有瞧好郑屠户,不过他能上门拜访,这还是让郑屠户有些感激的,毕竟身份地位有差,冯医师这样的人能来探望自己,这是想都不敢想的。
“郑屠户,你可是好些了,身子有什么不舒服,或者有没有哪里不得劲儿的,可以说出来。”
冯远不想多耽误时间,想了想,便直接问了,那少年若是真的割了郑屠户背上的肉疙瘩,定然会出现疡症,其实进屋时他就有些奇怪,按理说即使没有特别明显的表现,疡症的迹象也应该有的,不然他也不会急着过来瞧瞧状况了,若是真的出了状况,他也能趁早想想法子,或许还能救治一下。
可是他瞧郑屠户的样子,虽然趴在那里,应该是刚刚睡醒,不过精神头却比白日里要好上许多,完全不像是有疡症的样子。
郑屠户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直言道:“除了背上还有些疼,也没什么,不过说起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