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野坐在一家茶楼中,看着楼下街上的车水马龙,过两日便是上元节了,街上的行人明显多了许多,无论是大户人家,还是小门小院,都开始张灯结彩,这样的盛况在一年中都不多见。
尽管寒日还没有退去,地上的雪还没有彻底消融,沿街的铺子却已经堆得满满当当,一些挑着担子、推着小车的卖货郎也开始走街串巷,叫卖声不绝于耳,当然,最受期待的还是那些大户人家雇来的表演百戏的戏子,有的已经寻了一块儿空地,搭起台子,表演还没有开始,已经有人叫好。
程野要了些茶点,坐在茶楼中与王越聊着什么,他刚刚帮郑屠户换过药,郑屠户的恢复的很不错,过几日引流条也能彻底祛除了,就等着长肉了。
程野有些遗憾,上元节之前还是没有赶回去,与瓦窑村的大伙一起过节,不过这里也待了一些时日了,如今公孙公子已经能够自理,只要按时吃药便没什么大碍了,等到郑屠户这边的事情忙完了,自己也该返回了。
茶楼内还坐了一些客人,这几日都在议论两件事,一件是平原县何家从外地雇了一个数十人的百戏队伍,准备在上元节前后连演数日,并且在上元节当天,平原县的大小官员也会到访,与所有人一同看戏,意为与民同乐,这日百戏将从早到晚,不间断的演出,着实是赚足了眼球。
另一件事便是传言城内来了一位低调的神医,相传是个少年,当着青云医馆坐堂的面,治好了两个冯医师都束手无策的疑难杂症,而且其中一个患者大伙儿还都认识,便是临街卖肉的郑屠户,于是这两日郑屠户家的肉特别好卖。
茶楼和酒肆不同,来茶楼的文人居多,许多自认有些学问的人,都喜欢在茶楼里扎堆,谈天说地,风土人情也好,时事政治也罢,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当然,其中也不乏附庸风雅之人,喜欢在这里凑热闹,不过无论是哪种人,但凡是坐在茶楼的,不管认不认识,总能因为一两件事说到一块儿去。
在这个时代,茶楼就和新闻转播厅一样,在这里可以了解到天下事,这也是许多文人喜欢来这里的原因,若是自己的一些真知灼见传到几位大佬的耳朵中,被认为见地不凡,说不得就能被人举荐,一飞冲天。
所以茶楼内的人都很能说,很喜欢表达自己的观点,说起来也是没完没了,文人们能说,茶客们也很能说,当然,太过敏感的话题许多人还是会选择回避,否则举荐很可能就成了举报。
“说起来,何家可真是大手笔,一下请了数十人的百戏团,这种事在平原县城可是重来不曾有过,这下好了,附近演百戏的估计全都被何家请来了,也不知今年的上元节有何不同,何家可是花了不少钱吧?”
临近的几个茶桌坐了一些人,正在对这几日的大事品头论足,其中有些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文人,也有只是识得几个大字的闲人。在这里,没人在乎你的身份,见了面,打声招呼,便当是认识了,便是上茶的茶博士也愿意和大家闲聊两句,说的兴起,大伙也都口渴了,便能再卖出去几壶好茶。
“你们不知道么,这钱可不是何家一人出的,赵家与张家也搭了份子,而且县令大人也很支持这件事情,原本只有一日的宵禁解除也特设了三日,现在城内可是热闹的紧,街上到处都是演百戏的,等到了上元节当日,还不知道要多热闹呢。”
有消息灵通的,便在此时炫耀起来,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一股脑说出来,“你们可是知道,好端端的,为何今年要请了这么些演百戏的,整个平原县城也这般热闹?”
见众人摇头,那人贼兮兮的顿了顿,吊足了胃口,才说道:“听闻朝堂的人有人下来了,说是体察民情,这些大户便顺应民意,搞了个与民同乐的盛会,但不管怎么说,大伙儿一年到头,也能乐呵乐呵了。”
那人笑笑,却也有人义愤填膺,打破了欢乐的氛围,“如今各地都出现了暴乱,西面更是战乱不止,再加上年前的涝灾,许多人都流离失所,饿死冻死的不计其数,这些大户人家却还有心思看戏,当真是一副繁华的景象。”
如此一说,有些文人便开始捶胸顿足,好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私以为,国之大器,在于民生,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农户能够风调雨顺,灾民能够重返家园,便是瑞星高悬,如此一年到头,便如上元节这般,人心所向,何愁盛世辉煌。”
那边说着家国大事,这边又讨论起儿女情长,尤其是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总能在茶余饭后提供一丝快意,说起今年的百戏盛宴,便不得不说说平原县的何家,这何家是做私盐起家的,后来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