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急匆匆的到了门柱的家中,见门柱蓬头垢面的坐在地上,衣褂也被扯开,一脸的不甘,而他的旁边却站了一个汉子,气喘吁吁的,指着地上的人便破口大骂,“门柱,你个没良心的鸟人,咱帮你娃瞧病就不说了,你倒是好,二胡不说便要动手打人,还有没有天理了。”
村长一瞧,楞了一下,不是说门柱一怒之下把人给打了吗,怎么瞧着不像是那么回事,不过看样子,二人确实是出了矛盾,再一瞧,门柱的婆姨正站在门前,哭哭啼啼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娃,正趴在那里吐的厉害。
“都消停一些吧,吵什么吵,还不快瞧瞧娃怎么样了,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争论这些没用的东西?”
村长叹了口气,跺了跺脚走了进来,冲着两人吼了一嗓子,又不再理会二人,径直往那妇人身边而去。
那妇人瞧见村长来了,又是委屈的哭了起来,“村长,娃身上热的厉害,整日都睡不醒,吃了药又吐成这样子,贵伯说不成了,这可咋办啊?”
村长俯下身子,抱着娃瞧了瞧,小男孩儿有七八岁,站在那里昏昏欲睡,浑身似乎也没什么气力,连站都站不稳了,他摸了摸男孩的小脸,确实热得很,将男孩交给那妇人,老者叹了口气,让妇人带着娃先回屋。
然后又背着手走到门柱跟前,瞪了他一眼,说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回去瞧瞧娃怎么样了?”
门柱爬起来,应了声,赶紧往屋内跑去,村长又是叹了口气,看着眼前人高马大的汉子,说道:“阿贵,这到底是咋回事,好端端的,咋的就动起手来了?”
阿贵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不过人瞧着却是十分精壮,虎背熊腰的,别看年纪大了,身子倒是健壮的很,他是村里的医师,村民们都管他叫贵伯,其实早些年他并不叫这个名字,他也不是这个村的。
那时候的阿贵与几个饥民一同流落与此,后来其他的饥民走的走,死的死,便只有他留下来了,村长见他可怜,便给他安排了一个住处,村里人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他自己也不记得了,村里的孩子初见他一身污秽,头发垂在面前的样子时,都吓坏了,便称呼他为鬼伯。
久而久之,村里人也就跟着这样做了,阿贵靠给人帮衬讨口饭吃,帮东家种种地,帮西家挑挑水,谁家也不差那一口饭吃,那几年他便是这样过来的。再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忽然开始帮人瞧病了,虽然不能说是药到病除,不过大病小病的也总能瞧好,所以便以此为生,成了村里的医师。
这样一个小村子能有一个医师帮大伙瞧病很不容易,大伙也很感激他,于是在村长的建议下,大伙便不再叫他鬼伯,而是称呼他为贵伯。
“村长,门柱家的娃不是病了么,门柱找到俺,俺就熬了些药给他吃,也不知咋的,他家娃惹上了什么晦气,瞧着便不成了,门柱知道了便要打俺,这事大伙都瞧见了,俺总不能站着让他打吧?”
贵伯能在村里住下来,离不开村长当年的资助,所以他对村长是格外的敬重,也正因为此,他对村长不会发脾气。
村长点点头,他知道门柱是个什么性子,所以事情大概是什么样的他也猜得出来,不过说起门柱娃的病,他又有些愕然,“那娃是怎么回事,不是已经取回神仙土了吗,之前也退热了,怎的半日不到便不成了,这事搁谁身上谁受得了?”
贵伯也是叹了口气,“唉,村长,世事难料啊,俺能想的法子也都想了,神仙土也是最后的手段了,谁知道门柱家娃病的那样奇怪,根本退不了热,这刚开春便是这样,看来是流年不利啊。”
村长抬眼看着眼前的壮汉,问道:“那咋整?总不能放着不管吧,娃还那么小,门柱家婆姨身子也不好,有个娃不容易,要是早夭了,真是作孽啊。阿贵,村里就你在这方面有本事,门柱的事还是要靠你啊。”
这种事村长可不能看着不管,村里的年轻人都是他看着长大的,虽然大半辈子了他见过太多的生生死死,也已经习以为常,可是每当这个时候,又总是放不下心中的疙瘩,他的儿子、孙子也都是病死的,膝下再无子孙,所以他将村里的年轻人都当做自己的孩子一般。
贵伯瞧村长这个表情,便知道村长又想起往昔的事情了,他终究是叹了后气,这个忙他不帮也得帮了,“现在只能是杀鸡宰羊,做一场五牲祭了,希望门柱家娃能好起来,成与不成便看他们的诚心了。”
村长闻言,面色微微动了动,“看来也没有其他的法子了,也只能这样了,阿贵你下去让人准备去吧,这事我和门柱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