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傍晚,天色有些发阴,星辰明暗不定,村子中央点起篝火,四周也插着火把,倒是将夜色下的村子照的通亮。村民们都不约而同的围在这里,不过没有人说话,甚至连窃窃私语的都没有,大伙的表情都有些凝重。
篝火前面立着一个木台,几个壮汉在一个老者的指挥下,正将一头刚宰不久的血淋淋的猪抬到台子上面,除此之外,还有两只割了脖子的鸡,也被扔到了台子上,不过并未死透,蹦跶了几下才安稳下来。
“贵伯,都准备好了。”布置妥当,那几个壮汉走到老者跟前,小声说了几句,又问道:“现在便开始么?”
老者抬头瞧了瞧,眉头始终皱在一处,顿了顿,才点点头道:“开始吧,开始吧,有劳几位小兄弟了。”
那壮汉与老者拱拱手,然后挥手招呼了声:“兄弟们,麻利点儿,干活了,都卖力一些,打起精神。”
说话间,这几个壮汉齐声吆喝起来,说的都是一些不明意义的单音节词,皆是上了木台,一共五人,齐齐将上身的衣褂扯下来,扔在一旁,然后从那头死猪身上沾了一些猪血,随手在自己胸膛上画了一些似字非字的图案,接着又将放在地上的一个木头面具拿起来,戴在脸上。
随着一声仰天长啸,五人在木台上挥动手臂,又蹦又跳,时而双手相击,时而高声吟唱,一时间,围在那里的村民也跟着呼喊起来。
这五人是跳傩戏的,是贵伯专门从村里挑选出来的五个精壮的小伙子,无论是年龄还是体格都有要求,专门负责村子的祭祀活动,按贵伯所说,一般人是做不了这样的活儿的,只有身子健壮,气血充盈之人才有这样的资格,否则是要惹上大麻烦的。
今夜并不是为了祭天祈福,而是为了帮门柱家的孩子祛病挡灾,才不得已要惊动神灵,希望神灵不要为难一个孩子。
不多时,村长带着门柱出现了,后面跟着门柱的婆姨,那个妇人眼睛红肿,显然是刚刚哭过,她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半大的孩子。
村长走在前面,他看了眼站在木台一侧的贵伯,见对方点点头,眼睛不由得闭上了,长长的叹了口气,这才转身与门柱说道:“娃的病要紧,不过你也不要勉强,咱尽力而为便成了。”
门柱郑重的点点头,他也知道五牲祭不是闹着玩的,不过他的眼神异常坚定,尤其是看到身旁的妇人已经怀中的孩子的时候,似乎已经有了赴死的觉悟。
他伸手在孩子的脑袋上拍了拍,孩子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有睡醒,眼睛半张半闭,迷迷糊糊,轻声念叨了声:“爹。”
门柱闻言笑了笑,眼神更加坚定了,随即他一咬牙,转身便走,不过一只手却抓住了他的胳膊,是那个妇人,她咬着嘴唇,摇摇头,想要劝阻一下自己的男人,不过又看了眼怀中的孩子,一时又说不出口。
门柱或许觉得这个时候就应该果断一些,这样才显得更加男人,于是轻轻将妇人的手挪开,咧嘴笑了笑,便转身径直往那个木台而去。
这个男人知道,要想救自己孩子的命,只有五牲祭了,他也不想冒这样的险,可是没有办法了,药也吃了,神仙土也求了,都不管用,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早夭啊。
五牲祭是村里的祭祀活动,通常用五种家禽牲口,不过村中大部分人家都没有这样的条件,也都是互相帮衬,一头猪两只鸡已经极为奢侈了。五牲祭并非祈求风调雨顺,而是保佑四季平安的,不过此时的祭祀又有一些不同。
门柱也将上身脱净,赤着脚缓缓的向木台走去,台上的五人舞动的更加夸张了,张牙舞爪的,又带了诡异的木质面具,在夜色中瞧着很是吓人。上了木台,门柱站在台子中央,同样将猪身上的血抹到自己身上,那五个人便围着他打转。
“祭五瘟神!”
贵伯冲着台子上底气十足的喊了一声,声音拉得很长,似乎能传出很远,一字一句中都带着丝毫不差的恭敬。
这一声响起,台子上的五个男子也变了样,他们齐齐从腰间拿出一些东西,或是沾了血的柴刀,或是摔成两半的破碗,亦或是绑了石子的布条,一边挥舞,一边围着门柱吆喝起来。
门柱跪在台子中央,双手在头顶相击,然后分开放在地上,手心向上,手背冲下,行跪拜大礼,如此五次,这次又重现站起来。
木台与篝火中间立着一根长杆,手臂粗细,在夜色中似乎望不到头,祭祀之人需要徒手爬到长杆之上,爬的越高,越是虔诚,祈求之事也越能如愿。当然,如此也越是危险,且不说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