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神医打量了程野一眼,笑着摆摆手,说道:“小兄弟无需这样客气,既然来到府上,便是客人,更不用这样多礼,实在是见外了。”
张神医虽然这样说,程野平日里懒散惯了,不过却也不能真的没有正形,毕竟眼前的可是当世的医术大家,必要的敬意还是不能少。
程野难得的没有顺势盘腿坐下来,还是规规矩矩的跪坐在那里,不过却是没有像两位老医师一般拱手说话,而是直言道:“张神医老当益壮,学生受教了。”
张神医却是摆摆手,笑道:“唉,学什么不好,偏偏学这两个老家伙这般虚伪,我都一把年纪了,眼看着便要入土,眼花手颤的,早就不及当年了。”
张神医自嘲一句,又顺带着数落一番颜路二人,看得出来,张神医是个没有架子的人,一把年纪了,还能这般说笑。
程野只是跟着笑笑,也不能真的去回应张神医的话,随即又听张神医道:“能得到两位老医师的举荐,尤其是公望一向孤傲,本事也是青出于蓝,他亲自举荐的人,定然不会差,小兄弟,老朽老眼昏花,你上前一步,让老朽瞧瞧。”
这话也就张神医能当着于公望的面说出来,若是旁人这样说了,定然是要结下梁子的,于公望的孤傲人尽皆知,甚至有些不近人情,医馆的许多药童都很害怕见到这个老医师,能从他嘴里听到一句赞扬,实在是难能可贵。
张神医就像是回忆往昔一般,对这些弟子的事情如数家珍,尤其是这个势头正盛,脾气有些臭的于公望,虽然两人很少以师生相称,不过张神医内心很是欣慰,能看到这些弟子的成长,他很是开心。
话虽然是玩笑话,不过内容倒是千真万确的,至少在这个青州城,能让于公望看上的医师可是不多,能被于公望称赞上几句的年轻医师更是凤毛麟角,颜路宅心仁厚,做出这样的事倒是不稀奇,连于公望也跟着举荐一个少年,倒是不多见了。
张神医自然是多看了程野两眼,虽然已经过了时期,若真是个人才,他倒是不介意在万国医考上再添一个名额。
这个时候来找自己的,定然是为了万国医考的事情,张神医也是心知肚明,他倒是不介意自己的弟子向自己举荐人,若真是个人才,他也乐得给人家一个机会,若是如门外那些纨绔子弟一般,不见也罢。
颜路与于公望这次一起过来,想来所推荐之人一定有过人之处,否则依着这二人的性子,定然做不出徇私情走后门的事。
程野也不是唯唯诺诺的人,听到张神医说话,便落落大方的站起身,走到张神医的面前坐下李,与张神医点头笑笑。
张神医看着程野,眼中满是慈爱,这是只有长者才能拥有的最善意的眼神,他并无半点询问的意思,就像是所家常一般,看着程野说道:“小兄弟,听颜路说你在山阳县颇有作为,大家都称你为小神医,可有此事?”
程野丝毫没有隐瞒,坦然道:“小生只是做了分内之事,再说小生帮他们瞧病也不是白瞧的,诊费可是不少,小神医不过是大家的谬赞,若真有那般神,小生也能笑醒了。”
张神医顿了下,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与他说话,还是一个少年,平日里大家见了自己都是恭恭敬敬的,便是堂下的于公望也是以师生之礼相见,这个少年倒是有些意思,这样的话也敢当面说出来。
医师出诊收诊费本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可是与士子一般,大多医师都不愿提及此事,似乎这件事做了便是不仁不义了,所以虽然大家都做着此事,却又尽力掩盖此事,这个少年倒是坦诚,竟然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了。
张神医不由得笑了,能让于公望看中的人,确实不一般,这少年的眼神中透着无比的自信,更有意思的是,别人都在极力想证明自己的名声,而非钱财,他却反着来。
“小兄弟,颜路说你在山阳县瞧好了别人的肺痹之症,不久前又帮公望家的小孙儿瞧着同样的病,说实在的,老朽对于这样的病都无能为力,单单是这点,小兄弟便足以问鼎医考了。”
张神医似乎对于程野的事知道的很多,也是赞许有加,不知为何,程野从张神医的话语中听到的不仅仅是一段述说,反倒是多了许多欣慰,尤其是说起肺痹之症的事情,张神医没有多问,也没有像旁人那般惊诧,更没有求证什么,只是笑着,很是满意的点点头。
一时间连程野都有些愕然了,他发现张神医的眼中是那种看透世事的神情,对他来说,似乎这样的事情迟早要发生,无论是发生在谁身上,早一步还是晚一步,都足以让人感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