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连根拔起。
啊……
严守镜阴柔的脸上,双眸缓缓睁大,一脸不可思议。
这是被李敬玄中场屠了大龙啊。
方才自己居然看漏了这一步。
他呆滞了一瞬,方才反应过来,站起身,一脸恭敬的向李敬玄叉手道:“右相高明,我不如也。”
“弈棋是小道,可惜,今天还差了点火候。”
右相说的火候,自然是指对苏大为手下的抓捕行动。
无论是对出狱的魏破延,又或者执苏大为令去长安狱里提人的李客。
还是其他人。
只要抓到苏大为的人,这棋,基本就是绝杀。
但这场暗斗,终究是无功而返。
苏大为不愧是军旅出身。
手下那些异人身手高明。
想活捉到并不容易。
严守镜迟疑了一下道:“右相,如果没有旁的事,我先告退。”
李敬玄微微颔首,就在此时,忽见一人快步跑入堂内,向着右相单膝跪下,叉手道:“阿郎,人抓到了。”
嗯?
堂中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投过去。
抓到了?
棋局绞杀到此刻,终于要屠杀苏大为的“势”了吗?
……
“阿博,你说我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茶香中,苏大为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平静,从容不迫。
这一点,令李博十分佩服。
他自问自己不是没经历过大场面的人。
无论是年轻时在西域闯荡,还是当年跟着苏大为去巴颜喀拉山,攀上圣峰,被吐蕃兵包围。
又或者这些年跟随苏大为在长安,在军中阅历。
哪一件都不简单。
磨炼至此,他自觉自己的心境远胜常人。
虽不至于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但至少也算是有静气,可以面如平湖。
可是涉及到苏大为,涉及到自身的事。
特别在当下长安这种复杂的局势下,他依旧关心则乱,有些进退失踞之感。
“阿郎你的优势,莫非是军中历练,在军中的人脉?”
李博想了想道。
以他所见,苏大为在军中羽翼已丰,就算是圣人和武后,都要仰仗。
再过些年,苏大为的威名更盛。
新帝登基,将成为国之柱石。
全大唐,全天下,何人不识君?
这一切,皆因为苏大为“有用”。
大唐的一切,是建立在军功上的。
苏大为有名将的实力,有赫赫军功。
谁都要敬他三分。
这话出来,他自认为是极妥帖的了。
谁知苏大为却微微摇头:“不对。”
李博眉头微皱,一双褐中带灰的眸子,费解看向苏大为。
“愿闻其详。”
“这次回长安前,我也曾想以军功为护身符。”苏大为概然道:“实际上,从征辽东以来,我就一直有这个念头,只要我的功劳够大,那么就谁也动不了我。”
“这不对吗?”李博越发疑惑。
“对,但不全对。”
苏大为轻轻喝口茶:“就像这次我回长安,马上就被卷入朝廷迁都的风波中,当夜就有人冲入宫禁,犯谋逆大罪,而更可怕的是,其中许多人,与我有关。”
李博沉思片刻:“但陛下和武后并不相信,也不会以此治罪。”
苏大为摇头道:“有些事,事实真那么重要吗?我看未必。”
屋内静到极点,只有李博变得粗重的呼吸。
“设局之人,目地自然是武后,但何尝不是圣人,现在从结果看,自然只是虚惊一场,可若真的被他们得手呢?”
苏大为脸庞抬起,看向李博。
他的双眼,仿佛有一种看透人心的力量。
李博先是一怔,接着大汗淋漓。
若当夜圣人真的有个三长两短,那会如何?
大唐群龙无首。
武后不足以掌控朝局,甚至有可能被人顺手一起除掉。
而那时,太子李弘按流程,将会被大臣辅佐登基。
但,李弘毕竟年幼,是否真能掌控朝廷?
朝中那么元老功臣,门阀、高门,连圣人与武后联手弹压尚且有些不足。
年幼的太子,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