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纹灰袍浸着血迹的位置,颜色发黑,布料干硬。
夕阳未落,头顶上是碧天白云,血干绷紧皮肤,乌嫣黑发凌乱,这恐怖的模样,却大大方方走在大街上散步,边走,她顺便用指甲盖扣着脸上的血块,一块接着一块剥落。
‘哎呀——’
‘嘣嘣——’
前者是路人惊恐尖叫,后者是乌嫣经过之处的店面大门慌张紧闭。
骇人的模样,好处是这闹市条条大路空荡到任由她横行。坏处,兜里难得有钱,她却找不到一家卖衣裳的店面供她消费。
“乌,乌嫣姑娘——”高声呼唤,后方一匹枣色大马,怼着四蹄,奔驰而来。
激扬尘埃,扯住缰绳,马背上身穿发旧衙役服的陆大海跳马挡在姑娘面前。
“有事?”拨开挡住视线黏糊糊的发,乌嫣看着对方平静开口。
“这是我欠你的五十两,还有手套,你拿着。”陆大海看这瘦小的人儿心情复杂。
手套往衣兜里面揣,乌嫣掂量着钱,重量分毫不差,讲信用的人确实不错。
“这钱,是我从傅大人那预支的月供,我马上要跟随傅大人去霓澜国任职!”没了两撇小胡子,陆大海之前二流子气也消失殆尽,他浑浊的眼珠只是看着乌嫣,发黄的牙齿纠结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双膝下跪,两手作揖正式道,“多谢你超度我娘的魂魄,我会重新做人,你多保重!”说完起身,陆大海翻身策马,匆匆的来,匆匆的走。
乌嫣这才回忆陆大海娘的事,她可一直没说,唯一能够知道的只有那一位,染着王妈血迹的嘴唇平调张启喊出一个人的名字,“独邬——”
云纹斗篷逐渐一寸一寸出现在乌嫣面前,“做好事,就该让人知道!”独特难听的沙沙声,独邬是知道乌嫣没有七情六欲,死一个人在怀里和一只碗碎在地上没有多大分别,即便现在骇人的模样,对方也不会觉得不妥。
但是,乌嫣应该知道女童盗尸案背后还有真正的隐情,她从一开始只是为了五十两的官府赏金,那冒险救宓家大小姐干嘛,别以为他不知道与琴大人交易宓家,是给宓家大小姐留家业。大堂之上,她是不希望那位王妈死的,可是对方突然将所有罪名一人承担,用死画下句号,也打破乌嫣所有计划。
独邬白骨手指在长袍下摩挲,就站在乌嫣面前,对方不会生气那也要发泄。‘打我吧,因为这件事不如预期,干脆爆发能力,打我,用力的打我!’边想,独邬移动脚步,选择对方出手最具攻击力的角度站好。
“你说,她为什么要自尽?”乌嫣缓缓抬头。
“啊,自尽?”伸出白骨手指挠着光滑的额头,独邬窟窿眼斟酌的盯着乌嫣,“自尽要么不想活,要么为了保护什么,认为自己死了,一切就结束了吧。”独邬想死死不成,哪里知道自尽的感觉。
“死了,一切都没了,为什么要死?谁说死了一切就结束,死,才能保护别人!”乌嫣继续问。
“这,我真不太清楚——”脚步向后,独邬决定自己站开半米距离。
大步向前,乌嫣认真注视眼前的窟窿架子想寻找到答案,“王妈死了,那王二怎么办?她选择死的时候有没有问过王二?她真以为自己很伟大,王二会感激最爱的娘亲,用生命了结一切?王妈死了,王二独自一人就能够过的很开心?
一起面对所有问题不行吗?偏偏是死,偏偏拿唯一的命来解决,有没有问过我下一步计划,就这样不相信我,我就这样不值得人相信?”乌嫣一句接着一句,步步紧逼。
独邬后退,双手不断布下结界。
独邬后背是木门,他都走到石阶上,垫着脚尖,总感觉乌嫣都要钻进自己的骷髅之身里面逼问。可这么多问题,他听着是王二与王妈的事,但又感觉另有所指?
“你下一步计划我都不知道,你掌握的消息不说旁人永远理解不了!”当然,这就是大众对于城府深的人忌惮原因,因为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在做什么计划,才要掂量,才会斟酌,才会小心翼翼的观察,才不敢轻易妄动,而且这乌嫣身边全是这样的人。
可那王妈就是普通妇女,用最宝贵的命,解除儿子补赵三一刀的事实,对于她来说,自己的命成本高,但死了,麻烦解决,一劳永逸呀。
乌嫣退后一步,盯着窟窿眼,“继续说!”
独邬诧异,她是真不理解这个道理?
清清嗓子,沙沙声响起,“打个比方,陆大海你为什么要帮他?”自己也不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