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面上伤口隐隐疼痛让他清醒,琴廖撩袍落座,眉眼不威不怒,持杯开始抿茶。
气氛不该如此,竹栖压低了眼尾,赶忙上前在塌前跪下。
预知会有此举一般,一股寒气从琴廖袖下挥出,瞬间定住竹栖这对自己弯曲的膝盖。
“大师兄,刚才那几人不忠心我才派人审问!”竹栖扬眉反驳,他不觉得自己对叛徒手段残忍,况且自己当众受伤,如不及时立威,属下们的心思恐有变故。
漱了无数遍口,琴廖缓缓咽下这一口冷气缭绕的茶汤。
一双银眸睨看着指尖茶盏,打量着指尖真气凝结出杯口一层薄薄冰霜,琴廖停顿半歇,才启睫凉声道:“竹栖,你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大师兄语气不轻不重,似一块压心巨石,冻得竹栖一时喘不过气来。
他明眸盯着地面,眼神左右晃动。自己的身份,不该做的事情做了太多,可每一件他都忠心不变,他不明大师兄如何想到会赶自己走。
“擅自做主派人刺杀沈镜月这等大事,你连知会我都做不到。镇魂司、太子府、或者我琴廖,都留不得你啊!”指尖转动着凝结成冰的茶盏,琴廖开始思考当初下山,让竹栖跟着自己,这决定到底是错是对。
“我......”如何发现的?竹栖想要反驳,但已经被看穿,撒谎就没意义。他真的是为了大师兄好。
“今日,那假御医如果当着本王的面刺杀沈镜月成功,御医必定来自宫中。
听闻今日大殿言语的沈家万军,势必会将矛头主要对准帝君。而我这下一任帝君太子殿下,最多是个帮帝君掩盖真相的刽子手。
如果沈镜月这九门副督死在本王面前,九门总督琴子祁一众人等,也有与我一方闹崩的理由。
杀女杀子之仇叠加在一起,沈镜月那甘愿守在边疆吹风吃土的爹,如何还能咽下这口断子绝孙之仇。
即便他还能忍,作为父亲忍住这等沈家的私事,也控住他沈家营中的军心。
将来这沈雁沈将军,为了他自己,为了他壕下万众沈军将来的生死,也绝对不会支持本王成帝。
一方势力想存活,必要一主支持。
一无所有的沈雁,自然就会与二殿下琴子祁联手,对抗帝君,对抗本王。
如此一来,得沈军势力的二殿下,就无论如何也不能与乌嫣继续有染。
说到底,毕竟沈镜月会死在本王大殿,就是因为她乌嫣说了大多。你觉得我想多了吗?”琴廖慢条斯理的说完,顺便收走掌下真气。
竹栖闷声双膝重重下跪,他的动机大师兄全明白就好,全明白为何还让沈镜月活着!
“何时与乌嫣乘坐马车,马车内你说了的每一个字,现在重复一遍!”琴廖一扫与自己幼年长大时间最长,最忠心不二的二师弟竹栖。如果换做旁人替自己多做了这些事,他连解释的机会都不会给对方。
该来的问题还是来了,竹栖感受自己断指之痛,将那日自己对乌嫣所言一字不落的阐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