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若虚独宿。他的四大弟子便在林天鸿兄弟往日所住的东厢房,支起板凳,铺上木板,拼凑起来,挨挨挤挤地睡下了。林天鸿只好带着崔成去跟林青尘拼床去睡。
临去前,张若虚曾向林天鸿讨要过纸笔。林天鸿笑道:“师父您真是高雅!作诗还是作画?别熬太晚,早点休息。”
张若虚什么也没说,只是一笑,轻轻点头。
林天鸿、崔成、林青尘三人年纪相仿,话题无尽,畅谈了一夜还意犹未尽。他因急于早些交代完毕,好到泰山学艺,天刚露亮,便起床回家了,急匆匆就要进城。
想是张若虚见林家清贫,不忍这许多人破费,便命夏克谨、刘克言、徐克行带崔成先行回山。只令王克勉一人陪同自己,等林天鸿伤情稳固些再回泰山。
于是,林天鸿便和夏克谨等人一起动身,同路向东。
出了村子,晨曦中的原野露重雾浓,人行其中如置身于仙境琼途,虚幻迷茫,深邃而神秘。
崔成玩心大起,拉着林天鸿在树下、草丛中乱跑乱藏,不停地打闹,被雾水、露珠弄的满身满脸水湿淋淋。二人兴会淋漓,乐不知疲。
深秋的原野令人神清气爽。白色的雾气,轻柔透明而又沉重混沌,扑朔迷离而又凝滞胶着。浓雾里的世界是纯净的,是安静的;玉露滋润的原野是晶莹的,是圣洁的。
雾!浓雾!浓雾迷茫,笼罩着天空,笼罩着江湖,笼罩着卑微与邪恶。
露!重露!重露垂珠,覆盖了大地,覆盖了山河,覆盖了悲苦与情仇。
雾多么浓厚!多么深远!雾帘后的世界有多么大?
露多么沉重!多么绚丽!露幕下的路有多么远?
江湖到底有多大?
江湖的路能有多远?
没人能说的清。
有人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走多远,江湖的路就有多长,它的尽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死亡的那一刻。
夏克谨、刘克言和徐克行都听过这句话,但王克勉没听过。他们都深信不疑,并且说给王克勉听了,但王克勉不信。所以,当他们为此苦恼时,王克勉不会。王克勉始终轻松地面对一切,而轻松的感觉对夏、刘、徐他们来说是一种奢侈。
然而,此时,此刻,他们都抛掉了苦恼,他们感到了惬意的轻松。都禁不住抬头、挺胸,大口地吞咽着带着泥土芬芳的凉爽的气息。这真是一种享受!
然而,背负仇恨和悲痛的人是享受不起来的!
刘克言的心随着眼前的迷茫而变得迷茫。眼前浓雾里这两个淳朴顽皮的少年真开心!真快乐!可是,雾散后呢?他们还会开心吗?或许还会!因为他们没有负担。此时没有,未必以后会没有。他们以后又将面对怎样的江湖?他们又将怎样去走自己的江湖路?
天知道!
想着,刘克言的心又仿佛穿透了这迷雾,变得无比清晰起来。多年前,自己仿佛也是这年龄,也如他们般顽皮打闹,和弟弟、妹妹一起奔跑在晨雾中的原野上。
忽然,传来阵阵马匹的蹄声和嘶鸣声,一队官兵挥舞着大刀长矛冲进了村子,村子里传来了鸡啼犬吠。他猛然一惊,想起两天前那个满身是伤的人,跌跌撞撞,几乎是爬,爬进了自己的家门。此刻,身为郎中的父亲应该在为躺在自家炕上的伤者换药包扎吧。他立刻感觉到了一种不祥。
他的感觉没错。
当他拉着弟弟、妹妹的手匆匆跑到家时,与打听到家门的官兵迎头相遇。面对着手执武器,气势汹汹的闯入者,家中尽忠职守的大黄狗以愤怒的咆哮进行了驱逐。
这大黄狗很通人性,是刘家忠实的成员,是刘克言亲密的玩伴。虽是吃青菜糠粮长大,但却生的很是高大强壮,遍体金黄色的长毛,威武凶悍,发作起来如同暴怒的雄狮。
然而,世上最聪明的动物是人,他们不但聪明,而且狡猾。再彪悍的猛兽终究也敌不过有武器武装的人,更何况他们是王者之师的官兵。
在大黄狗扑倒一人,还没来得及或许是犹豫着是否该下口咬主人的同类时,两柄寒光四射,锋利无比的矛头毫不犹豫,干净利落地向它扎下。它呜咽一声,甚至还没来得及挣扎,便被洞胸而过的长矛死死地钉在了地上,圆睁的眼睛透出无限的悲哀,死不瞑目。
刘克言看到的更残忍的是,那个被大黄狗扑倒的家伙,恼羞的像老婆遭到□□,暴跳的像发了疯的野兽,抡起大刀将大黄狗的头砍了下来,溅了他一身热乎乎的狗血。那家伙又装模作样地作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