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溜又沉甸甸,是他们从坎拉尔买来给她的礼物。她还有一些别的这样的礼物,以戈尔兹叔侄拥有的财富计算,它们既美丽又便宜,人类总是造出这样的东西。坎拉尔城中心有一个财富之源,人类将他们制造出的种种妙物都运到那座广场中出售,却又严格规定部落人只能用自己的劳动来换取他们需要的任何东西,只有极少数得到许可的商队能用普通的钱财和他们交易,他们就是用这种办法将很多人送去了坎拉尔后方的人类领地。
那些人类需要人口。
莫尔用尖牙叼起了自己颈间的珠链,眯起了绿色的眼睛。
她想起了那头可爱的,可恨的白狼。想起他已经被驯化,对一名人类的天赋者忠诚,为他付出种种。
如果不是他,她不会落到今日地步,虽然最大的错误是她自己造成的,那让她痛苦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几乎超过了她过去生命的所有快乐。
两名狐族还在探讨他们得到的人类技艺,虽然他们几乎从不自己动手,几乎十次才能成功一次,学到的几乎只有皮毛,但这一点儿都不碍着他们得意洋洋,因为不止他们自己,那些有身份的人物一样认为他们是希望所在。他们也不介意她在一旁听,她已经无家可归,女人不是不聪明,可是她们的聪明只能用在那些小地方上,这些东西她怎么可能学得会呢?
阿兹城和坎拉尔城中的人学到了不少东西,其中一样就是迅速。
他们只用两天作出决定,当天晚上就有数百人离开阿兹城,茫茫黑夜中,他们悄无声息地来到两座城市间的河谷地,在一座缓坡下潜伏起来。
黑暗无穷无尽,只有那座城市还有星点光芒闪耀。
在这两天里坎拉尔城也发生了不少事情,但并没有改变一些人最想改变的结果,可以说,反而让他们不想见到的提前来到了。
一大早就人喊马嘶,一驾驾大车在道路上排成一眼差点看不到头的长列,每一个集中点都站满了队伍,援建队的成员们把工具都清点好拿了过来,木箱垒得高过人头,能拆的机器都拆了,还有一些铸件和比较精密的仪器被打包放上了大车,先众人一步出了城。他们用对待平日工作的精神来做这些事,看似忙乱,实则有条不紊。
许多兽人从自己的住处走了出来,他们站在门边,坐在房顶上,或者只是从窗子里探出头来,看着人类和狼人把物资一样一样地搬上车,垫上草席,捆上麻绳,他们好像第一次发现原来这里竟有如此之多的“异族之人”,“异族之物”,可是那些面孔又有那么多他们熟悉的。兽人们显得既愤怒又伤心,既恐惧又期待,只有孩子们还不太明白。他们大多是普普通通的兽人,有生以来从未体会过如此复杂的感情,他们甚至不知道该将这些感情指向谁,他们感觉自己被抛弃了,又期望着自由——别人要给他们的自由。
“这世上可没有那么多送到你面前的东西。”伯斯说,“妈的,我真不敢相信仅仅三年时间,就让我们把他们宠坏了。”
纳纹族长苦笑了起来。伯斯的话是一点不客气,可是他不能说没有责任,他有很大的责任。
伯斯的办公室已经变得空空荡荡,靠墙的书架上放的文书,仪器,工具和土壤,种子,植物等等的样本,连一座别人送他的陶土烧的小塑像都打包了,墙上有地图取走的印痕,但是桌椅还好端端在原地,木柜上的瓷水罐倒映着窗边栽种的一株辣椒,植株已经有些萎焉,只有红色的果实鲜亮无比。
纳纹族长环顾着这一切,神色复杂。
“你可以和我们一块走。”伯斯看着他说。
“我不走。”纳纹族长说。
“我接到一条消息,”伯斯说,“你知道我们走后会发生什么?”
“他们肯定会过来的。”纳纹族长说,“这是他们最好的机会,也可能是最后的机会。”
“那你——”
“我等着你们回来。”纳纹族长低声说,然后转身走了。
路撒看着他的背影,对伯斯说:“他现在倒是干脆了。”
“部队已经到了,你的兄弟提拉也在。”伯斯说。
“他可不是我的兄弟。”路撒说。
“就算是兄弟,也没你俩那么像的心眼。”伯斯说,“你还在给她送消息?”
“要有始有终。”路撒说。
“你不能保证没有意外。”伯斯说,他还记得那个豹猫姑娘,她刚被送到他身边来学习的时候看起来真不错,她本来可以和莉亚一样,即使她曾经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她仍然有机会可以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