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叶麦同学好像是家里出了点事,才缺席的。”
“发生什么事了?”方以北猛然抬头,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身后的陆丰用手掩住嘴巴,歪过头去悄声向一旁的男生议论道:“估计是考得不好,跳河了……”
方以北回头,眼神凌冽:“你给我闭嘴!”
说完,他推开手边的椅子,跑了出去。
“没事的没事的,大家不要慌,应该是小事,我们接着点名。冉一丘……”
叶麦家和方以北家一样,都住在六角坪,只是一个在东,一个在西。方以北狂奔回家后,骑上他爸的那台旧摩托车,油门拧到底,沿着河道一路向西。
傍晚的冷风中,水面扬起一道道波纹,揉碎了滑落在河里的夕阳,静谧而美好。
飞驰的风尘里,方以北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关于叶麦的往事,他想起叶麦那双笑起来弯成月亮的眼睛,和她对自己说,要自己好好生活时,脸上盛满的倔强。越接近她家,方以北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愈加强烈,他一直对自己说,不会有事的,老天爷是长眼的,上天会保佑她。
可许多时候啊,这样的话都不是说给老天爷听,而是说给自己听的,那个似乎已经预知了事实的自己。
事实就是,老天爷没有保佑叶麦,老天爷带走了她,没有征兆的,不留痕迹的。
摩托车的尾烟飘到叶麦家门前时,噩耗随之砸到方以北身上,劈头盖脸。他还没来得及下车,一扭头,叶麦奶奶额头前的那抹惨白,就直戳戳地插进了方以北眼里,心底。
他明白那意味着什么,记忆之中,叶麦是没有父母的,她从小就跟着奶奶长大。尽管这个奶奶在她口中每每提及,并没有那么和蔼可亲,反而可以说是恶毒刻薄的。但此刻,她只是一个失去了至亲的、孤单的、佝偻着的白发老人。
可是藏在他心底的那个女孩啊,几天前的下午,他们还约好了要上同一个大学,以后要一起去浪迹天涯,她怎么这么快就违约呢?
“奶奶,叶麦呢?”
“孩子,她走了……”
“她去哪儿了,还回来吗?”
“麦子她……没了。”
方以北跌坐在长满青苔的地板上,夜幕一下子铺了下来,昏天暗地。
“她,出了什么事?”
“那天我就是说了她几句,她爸去了以后,她妈本来就没再回来过,也不会回来的……那孩子抹抹眼泪,总算答应去见了那个来说过好几次亲的孩子,谁知道,两个年轻人出去吹吹风,谈谈心,怎么一会儿工夫就一个落了河,一个没了踪影……好好一个人,才掉下去五六个小时,捞上来怎么就泡得又胀又白,没个人样了呢,虽然我老咒她去死,可我不是真的想她死啊……”
“什么!那人是谁?”
“那小伙子就是,在饭店里当厨子的那个严大嘴,他大儿子……”
叶麦奶奶还瘫坐在青石台阶上拍着大腿,瘪着嘴念念叨叨,哭天喊地。方以北顾不得抹去嘴角湿咸的泪水,架起摩托便飞速离开,眼里烧着一团火。
方以北知道这个严大元是什么人,他初三没毕业,就因为打架伤了人,被学校开除,辍学在家混了两年,被他爸送去外省学了挖掘机。现在看来,叶麦的事他脱不了干系,方以北知道要去哪儿找他。
来到学校前的水泥道路口时,从学校旁边的巷子里走出来三个摇摇晃晃的人影,方以北一看,正是宋古和冉一丘扶着他要找的陆丰。
一个急刹,摩托车倒地,刮出一道长长的摩擦线,刺耳的轰鸣。方以北扔掉车头,迅速跑向三人后,他一把抓住醉醺醺的陆丰,提起他的衣领,厉声质问:“你表哥在哪儿?快说!”
陆丰昏昏沉沉,含含糊糊:“表……表哥?什么表哥……”
“严大元,开挖掘机的严大元!”
陆丰挠着头想了想,大概记起了严大元常常窝身的地方,方以北拽着他骑上摔得歪歪扭扭的摩托车,急匆匆地走了。没搞清状况的宋谷和冉一丘看呆了眼,不知所措,回过神后宋谷叫了辆车,两人跟了上去。
穿过一片工业区后,方以北载着陆丰驶上一条泥泞小道,耳旁呼啸而过的晚风,让陆丰清醒了不少,他大喊大叫,东歪西扭,害得摩托车险些冲进一片灌木刺林。
“你要带我去哪儿,你想干什么?”
“你他妈别乱动了!出事了你知道不!警察正到处找你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