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文文身旁的男生挺直腰板,面露不悦:“你谁啊?”
“我同学。”
“我是文文的朋友,好朋友……”
好长一段时间,杜笛都不敢和姚文文说话,但总是和以前一样跟在她身后,只不过,他是偷偷的,隔得远远的。
后来是姚文文主动找的他,笑得合不拢嘴,开玩笑的语气:“杜笛,我们是好朋友吧?”
“是啊。”
“那你愿意为我做一件事吗?”
“愿意。”
“我突然想看你蘑菇头的样子,你去剪吧……”
杜笛嗯了一声,重重的点头。由于头发长度不够,他剪的蘑菇头就成了一个锅盖头,第二天早晨,他就顶着那样一个滑稽的锅盖头,朝着姚文文傻傻的笑。
姚文文瞪大了眼走过来,摸摸他的头,憋着笑说:“哇,挺适合你的啊,特别可爱……”
从那以后,杜笛再没有换过发型。
他不知道的是,那天姚文文叫他去剪蘑菇头,只是那个男生的一个恶作剧,想看他出丑罢了。
高中,姚文文失恋了,抓着杜笛的头发一阵乱扯,大哭一场。杜笛疼得龇牙咧嘴,心甘情愿,他以为,以前的姚文文又回来了。
但姚文文,开始频繁的恋爱分手,分手恋爱。每一次她都在杜笛面前牵着一只手,幸福的介绍说,那是她的男朋友;又每一次眼泪鼻涕都擦在杜笛衣服上,梨花带雨的哭着喊,我失恋了好难过。
而杜笛,彻底成了自己当初说的那个好朋友,帮她瞒天过海,做两份作业的好朋友。
有一次,杜笛碰到姚文文和男朋友吵架,争执间,那个男生推了她一把,倒下去时头磕到了桌角;杜笛箭步冲过去,攥起拳头扑向那个比他壮了一倍的男生,发疯扭打了一阵,等浑身发软躺在地上,后脑勺像被什么烫了一下。
抬手一摸,猩红的血。
他不在意,挣扎着爬起来跑向姚文文,关切地问,文文你没事吧?眼珠里充满血丝,吭哧吭哧地喘气。
后脑勺落了一个疤,痛过之后,新皮生长出来刺痒无比,杜笛就不时的挠一挠……
高三那段时间,姚文文安定了下来,一门心思的说想好好复习,要考大学。杜笛就放下所有的事帮她复习,整理知识点,讲解考题……
对于杜笛来说,没有什么事比姚文文更重要了。就连高考,他为了能和姚文文上同一所大学,还特意改掉了好几个自己试卷上的正确答案;似乎比起未来,姚文文才是他最想解却解不开的谜题。
改答案的时候,他毫不犹豫,手都没抖一下。脑海里只是在想,这道题的知识点她一直没弄清楚,还要转这么大一个弯,文文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的。
也许,曾经或是往后,就是会出现这么一个人,让你不顾一切地,想为了她放弃一切。尽管你的义无反顾,在她眼里平常得不得了,但你还是往这场必输无疑的赌局里,赌上身家性命。
明明逢赌必输,却又愿赌服输。
多年之后,回想起那些愚蠢又幼稚的做法,无关后悔,也没有多大的遗憾,如果再来一次你也还是会那样去做;而那些久远到有些陌生的记忆,只会让你淡淡一笑,原来我以前那么傻啊。
细细想来,杜笛才发现人生中许多重要的时刻,都有姚文文的存在。现在也是,他依然会和以前一样,默默地守在她身后,等着她转身,看自己一眼,一眼就够了。
他叹口气,习惯了,就再习惯一次吧。
十一点,寝室的灯咔地一下熄灭,将眼神闪烁的杜笛丢进了黑暗,这个有始无终的故事,终于讲到了尾声。结局,像是窗外深邃的夜空,一眼望不到头。
说了人在极度劳累的情况下无法入睡这句话的丁半木,早早在故事一开始,就坠入了梦乡。其余的人不知道有没有听完,只是谁也说话,一片沉寂。
方以北趁着翻身的窸窣声,唉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