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挨过一次狠狠的打,那是父亲一辈子唯一的一次打她。
母亲过40岁生日。
她20里以外的娘家老家,来了很多亲戚。
她想留下来吃晚饭,她不想当天去上学。
父亲说,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把她转到镇上最好的小学,她却不好好珍惜这个机会,对不起自己要走那么远的路的脚。
就只差没有明说,如果不好好学习,就只有像那些亲戚一样,要挑大粪了。
她还是不想去,父亲就开始打,她第一次那么倔强。
外婆实在看不下去,将她搂在怀里,说她还只是个孩子,如果父亲要打,就打她好了。
父亲谁也不听,还是打。
她拔腿就跑。
她跑了三里路,父亲也追着打了三里路,边跑边打,直到两人都再也跑不动了。
那一天晚上,她算是留了下来。
但是第二天她四点钟就要起床上学,偏偏又下起了雨,羊肠小道无比湿滑。
父亲穿着雨衣,背着她。
她趴在父亲的肩上,打着手电筒,支着雨伞,感觉到了父亲肩上冒出来的,一股股热气。
那是一个男人,正当壮年,充满了阳刚之气。
他的肩上,既要背负孩子,也要背负家庭。
父亲将她送到了,她以前住的那一间小黑屋那里,就回去了。
再往上,就是街面了,天也朦朦亮了。
她支着父亲给她的伞,向学校走去,那是一把黑色的,质量很好的伞,是他单位发的。
上街以后,到学校还要走三里路,布鞋全湿了。
实在是这一顿打,让父亲伤了心,他争取调到了另外一个小站。
那里的教学质量比老家的村子里好,而且只需要走40分钟。
父亲花了20元,给班主任买了一条床单,她说那是她见过的,最好的床单。
她九岁半了,她三十九斤。
她在那里学习了,白居易描写庐山的《大林寺桃花》,并且从地图上知道了,有一个省叫江西。
那里是鱼米之乡,才子之乡。
六一儿童节游园活动,一个男老师一下给了她三张游园票,可以换小礼品,然后捏了一下她的脸。
她恨了他一眼,将游园票扔到了地上。
有个男生很快地捡起了它,然后,很好奇地看着她。
母亲从小就教她,不要让任何男人碰她。
除去这一点点小的不愉快,她有很多很多的乐趣。
她在校园里悄悄种了一棵老家没有的小白杨,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吃到了这个镇上很多很有特色的小吃,米糕和卷粉是她的最爱。
另外,她还会很胆大地离开大路,飞快地去走另外一条没人走的小路,去看她的蔷薇。
那里有一段篱笆,十来米长,上面开满了蔷薇花,那是她的“秘密花园。”
并且,她现在住的这间屋子,以前是一个爱好戏剧的叔叔住的,他们都说他疯了,回成都了。
房间里有一人高的各种戏曲书,里面有各种古装美女和一套京剧的脸谱,一身戏服。
没事的时候,她就翻那些书玩,将美女们全剪了下来,花花绿绿地贴了一墙,按谁最漂亮排的顺序。
隔壁的刘阿姨有两个儿子,一个叫张铁军,一个叫张铁生。
一个六岁,一个五岁。
她把他们叫来,让他们穿上戏服,翻跟斗和唱戏给她听,他们没多久就把床单跳坏了。
阿姨很会过日子,将床单从中间裁开,又将两边结实的,没有坏的床单拼到中间。
这样就相当于,又有了一个,比以前还耐用的床单。
她母亲就不会这样过日子,父亲也没有骂她弄坏了床单。
车站有黑白电视看,她看了很多日本的电视剧,山口百惠和三浦友和演的《血凝》,讲八佰伴创始人故事的《阿信》。
那时正是中日最友好的时期。
知道了鞠萍姐姐和金龟子。
喝上了牛奶,吃到了酥心糖,穿上了连衣裙。
这才是一个小孩子,应该有的生活。
离放假还有半个月,父亲又调到了另外的一个小站,领导告诉他说,那里也有学校。
这半个月,一个叔叔给她做饭。
父亲给的生活费是十元,太多了。
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