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停一下,菲利普。”
“好的将军。”
汽车刚刚停下,德内尔便飞速下车,给泰勒这个上气不接下气地冲到自己身边的孩子撑起了伞。
“有什么急事吗?”
“i6给您的电话,好像很紧急——话说什么是i6啊?”
“就是那个着名的军情六处的缩写。”德内尔眉头微蹙,“看来我得在伦敦多呆一会了,上车吧,我们一起回去。”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嗨,让,抱歉这么晚打扰你。”电话那头说话的是菲茨伯爵,“你来一趟威斯敏斯特区吧,我派人到水晶宫西侧门等你,具体位置让他带你去。”
德内尔越发不安了:“搞这么远?”
“别担心,让,一切都还顺利,我只是在这边有事,再多就不方便透露了,总之你尽快过来吧。”
德内尔只能惴惴不安地催促司机尽快前往约定的地点,一个小时后,他在水晶宫侧门认出了军情六处的职员,那是一位英姿飒爽,年纪约在二十七八岁左右的女军人。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媳妇。”司机菲利普拉了手刹后,对德内尔感慨道,“娶这么个美女可真是有福气。”
“可不是嘛。”德内尔心不在焉地拉开车门,自己下车对着那位女军人招了招手,后者立刻跟随德内尔坐到了汽车后座上。
“我是安妮·菲茨,很荣幸为您引路,将军。”
德内尔彬彬有礼地敷衍她道:“感谢您的帮助。”
安妮指引着司机七拐八拐,最终进入了一个小巷子,一行人正好撞见一身便装的菲茨伯爵在街上抽烟。
“晚上好,阿让。”菲茨随手丢下烟头踩灭,“该来的还是来了。”
“什么时候?”
“今天上午,你们还在海上的时候播的。怎么样?进来听听?我把录音机带来了。”
“那就听听吧。”
德内尔跟随菲茨走进一栋地下室,坐到了一张破旧的沙发上,那名女军人则站在门口望风。菲茨生疏地摆弄了半天录音机,最终总算让磁带发出了声音。
令人不安的沙沙声过后,薇尔莉特的声音令德内尔呼吸为之一滞:“亲爱的让。许久未见,愿你一切都好,也愿地理的阻隔没有让我们变得生疏。第三帝国体谅我对你的思念,赐予我一个难得的与你对话的机会,我必须坦率地说,海外传来的关于你的消息令我极为不安……”
录音并不长,不到十分钟就结束了。菲茨告诉德内尔,德国人的广播持续了将近三十分钟,把这段录音播放了整整三遍:“谈谈感想?”
“她的声音让我怀念,不过仅此而已了。”德内尔尽量平静地回答道,“文字绝对是德国人写好的稿子,既不简洁,又乏感情,不是她的手笔。”
“那还不错。”菲茨伯爵点头赞赏了德内尔的平静,接着从怀里掏出一张对折四次的信纸,“我们也给你一份写好的稿子,是以你的语气写给罗贝尔·克吕尔上尉的,你先看看,按照你的写作习惯改动改动,然后抄一遍给我。”
德内尔旋即从上衣口袋中抽出钢笔,正欲下笔,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等等,不对。”
“怎么?”菲茨伯爵放下了二郎腿。
“这封信有点长了。”德内尔回答道,“如果我给罗贝尔写这么长的信,我一般会选择打字,然后结尾签个名算了。”
菲茨伯爵显然没有料到这个情况:“啊?你还会打字?”
“不过这封信大概是要被德国人缴获的那封吧?要不我抄一遍算了。”
“不不不。”菲茨伯爵立刻否定道,“做戏就要做全套,我们可不能亵渎了世界这个‘大舞台’。你打字的习惯是什么时候形成的?”
“战后我一直在邮局上班,很快就认识到了打字的方便,没用多长时间就学会了。”
“好吧……”菲茨伯爵苦笑道,“你等我一会,我的线人半个小时后来,等完事我带你去找个打字机。安妮?”
“我在这,父亲。”
德内尔顿时瞪大了眼睛。
“带戴泽南将军去戈弗雷茶馆坐坐,八点后再过来。”
于是那位女军人便进门将德内尔带了出去,德内尔这才回想起来,她刚刚似乎自称姓菲茨来着。
也许是菲茨伯爵过继的继承人,甚至是私生女?就像泰勒的姐姐伊丽莎白夫人那样……
这些事情毕竟太敏感,德内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