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怀惴惴不安,菊安到了净安殿。 跟着诺米一路进殿时,他心里仍在打鼓。 直到将锦盒放下,与君后告辞,他才微微松了口气。 “多谢。”辛在水脸上虽不含笑意,但声音温凉,“诺米去送送罢。” 菊安朝他拱手,随后跟着诺米一块儿出去了。 还好还好,君后人好多了,起码没有刁难自己。 辛在水伸手拿过锦盒,打开盒盖,只见里面躺着一支款式独特的祥云纹白玉簪,通透无暇。将其拿起,触感微凉,让辛在水眼前一亮。 这是一支顶好的玉簪。 他哑然片刻,垂眸失笑,心想要准备一份回礼。 家宴在宁心殿举行。 酉时一刻,大家陆陆续续都到了。 辛在水同云氏兄弟一同入殿时,林藏烟和肖语常早已入座条桌北侧。 今日这场家宴,因为有周易安的到来,按照规矩,陛下左侧是太后,右侧是君后。但此刻,本属于辛在水的位置却被肖语常占据,分明不合规矩。 “肖贵君怎么如此不知礼数。”云朝意替辛在水不满。 “无妨。”辛在水淡然,随后款款走进,入座肖语常身旁。 云且眠在辛在水身侧坐下。而云朝意位分较低,故而位置与他们隔得远了些。 临走时,云朝意故作老成对云且眠嘱咐:“哥哥莫要喝酒,你的伤还没好全。” “知道了,你快入座罢,太后来了。”云且眠瞥见林衣年搀扶太后入殿,催促他道。 周易安着一湘花青色霏缎宫袍,长发挽起,插了两只赤金火凤含珠钗,保养极好的脸上挂着一抹得体的笑,整个人显得雍容华贵。 他一进来,众人自觉起身恭迎。 周易安一眼望去,见他们各个都戴上了自己送去的首饰,发簪、步摇、镯子,甚感欣悦。 倏然,他眸光在辛在水发间停下,霎时面色一僵:“你……” 周易安宛若掉进冰冷湖水,手指颤巍巍地指着辛在水,满目惊恐。 辛在水怔愣着,不明所以,其他人也面露疑惑。 “父君,怎么了?”林衣年离周易安最近,所以父君脸上的惊惧与怒恨,他全都一览无余。 “你、把你头上的簪子,摘下来!”周易安一声震怒,让在座所有人都为之一惊。 林藏烟将视线移向辛在水,正巧见他伸手摘下发簪。 这人乍一看神色平静,但林藏烟却瞧见他唇色已有些隐隐泛白。 周易安盯着那簪子,心脏狂跳,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你这簪子,从何而来?你可知,这是前朝威敏太后所属之物。他的东西,在他死后具已尽数销毁,为何你手上还有他的簪子?!” 此话一出,不止辛在水,连林藏烟都顿觉心头一颤。 林衣年面色难看,望向辛在水时神色万分焦急,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威敏太后,可是父君的禁忌。 “君后,太后在问你话呢,为何迟迟不答?”肖语常话声幽幽。 辛在水掀起眼睑看了肖语常一眼。这簪子定然不会是太后的赠礼,想必是有人将锦盒里的首饰调了包。是他么?是不是他在算计自己?辛在水对此感到厌恶。 肖语常丝毫不惧辛在水看过来的眼神,反而得意地勾唇一笑。 殊不知一旁的林藏烟,将他这副神态尽数收入眼底,面色愈发阴沉。 “儿臣,不知。”辛在水紧紧攥着手中玉簪,咬牙道。 “你不知?”周易安如何会放过他,放过将这支簪子展露在自己眼前之人?“难道这东西是凭空出现的不成?!” 林衣年试图调解:“父君,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 听罢他的话,周易安才稍稍捡回一点理智,但仍然怒火中烧。他试图压下这一股恼火,可辛在水戴着前朝太后发簪出现在自己面前已是罪无可恕,他如何能安然自若? “你、你先出去。” “父君!”林衣年愕然。今个儿可是家宴,将阿水哥哥赶出去算怎么回事儿,未免也太让人伤心了! “出去!”周易安大喝一声,惹得林衣年身子一颤。 辛在水朝林衣年微微摇头,示意他莫要再多说。 “儿臣告退。” 在众人各异的视线下,辛在水离席。 林藏烟注视他行步慢慢地离去,背影格外单薄。 “殿下,您怎的出来了?” 贴身仆俾不可出席家宴,所以诺米只能在外头等着。太后刚刚进去不久,怎么殿下就出来了? 辛在水望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他张开手掌,那晶莹剔透的白玉簪躺在其中,不过此时再看,簪子周身仿佛缠着丝丝血色。 “殿下,要回去吗?”诺米弱弱地问。 辛在水摇头,神情落寞:“等着罢。” 不知等了多久,等到夜幕降临,宫人陆续将灯盏点亮,等到羲和降下,皎月高挂。 辛在水全程一动不动地站着。 有人从殿内出来了,是林衣年。 “哥哥。”他轻轻喊了一声,神色讪讪,“父君让你进去。”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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