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高中时的日子,虽然简单平凡,但相对于重点高中的勤学狗们,其实也充满了快乐和幸福。 那时候的我们,在这个“学渣集中营”里,每天没有什么压力,似乎大学这种东西,已经早早的被我们淘汰掉了。 我们有的,更多是对未来的憧憬和期待,那种老婆、孩子还有热炕头。 幸运的是,我在职业高中遇到了一个根本不着调的校长,他姓顾,我们喜欢叫他老顽固,而事实上他一点也不顽固,相反灵活的很。 有的人则喜欢管他叫顾站长,因为大家把职高也比喻成“废品收购站”,我们这群考不上重点高中的落后分子呆的地方,他自然是站长。 这家伙长相很奇特,明明是一个汉族人,但是却长了一个连隔壁朝鲜族乡的乡长都认为十分标准的朝鲜族老男人模样。 平日里,他喜欢穿个中山装,梳着一个小平头,留着小胡子,夹个皮包到处转悠,遇到自己的昔日弟子,总是愿意上去聊上几句。 我认为,他是我们这里迄今以来,最牛的高中校长,没有之一。 九十年代的中学,哪个学校都没有我们学校阔气。 表面上看,论起校舍和教学师资以及硬件条件,在眼睛所能看到的一切地方,我们与其他正而八经的重点高中,有着天壤之别,那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如果说人家是个殿堂,我们顶多算一个庙,还是荒郊古寺那种。 但若是论真实的财力,我们则比那些清水衙门富的流油。 清水高中只能在每年招生的时候,堂而皇之的用入学门槛,卡一卡、勒一勒那些分数不够学生家长们的脖子,发些“指标财”,用来弥补日常开销。 而我们的鞍马县职高,则可以公然的为社会上输送各类人才,同学们从高一开始,就可以一边挣着外快一边学习。 也正因为这样,校里的福利不是一般的好,除了房子、椅子破点之外,老师们过节发的东西,是重点高中的几倍之多。 房子破、椅子破,一切看起来破成了潘家园,那是为了向县府哭穷用。而这些福利,有校长拉来的,有老师们争取来的,也有毕业的弟子们感恩送来的,全是真金白银或者是米面粮油。 尤其是夏天的时候,已经早就毕业,现为人父的农村学长们,还会赶着马车来给我们这些后进生送一些香瓜、西瓜,用麻袋分装,按学年分配,保证人人都能吃上一口。 在学校老师的职业能力上,我们的要求更神奇——谁路子野要谁。 人家的老师正规大学毕业的多,我们这儿技校的多,还有一些是县府官员的七姑八姨及大小媳妇们。 她们无论打扮的多花枝招展,走路多婀娜动人,都没关系。一切的工作重点只有一个——为学校谋福利。 至于教学水平,有一些就可以,学历也没有硬扛,兼顾点中高专业就行。 所有老师在自己执教专业上的考核点,就是在学生毕业的就业问题上,必须不遗余力的为这些学生们尽可能的多找出路。 在老顾同志看来,发了多少文凭没有什么用,送出去多少有着落的孩子才是真负责。 如果一个班主任教了30个学生,毕业后他回访,发现有10个成了街溜子,那么这个老师离下岗也就不远了。 用顾老头的骂娘话说“养你们是为了给国家和社会减轻负担的,不是给国家和社会增加负担的” 所以,如果哪个要来蹭门楣出身、想弄个高中文凭的孩子家里有势力,他的孩子在职高一定会受更多的关照,当然家长也要拿更多的条件来换,最多的就是用工名额。 顾校长知道,职高=屁,其实那纸学历在真正的职场上,比厕纸强不到多少,而学生们小小年纪能学的所谓吃饭本事,不误入歧途才是正理。 虽然职业高中的技能课教不了什么大本事,但是填饱肚子不成问题。 天天上台受表彰,结果自己的学生一个个越混越水,那是耻辱。 他不希望自己的学生出现在严打示众的名单上,同时他也知道自己手下的这帮货色在学业上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造化。 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扔掉高中校长这类虚的不能再虚的名头,当个“中介”学校校长,一个超级的包工头子,终日混迹于各个关系场合或招工现场,为自己的学生找工作机会。 有的时候,他为了一个饭店的服务员名额,可以给老板作揖。 有的时候,他为了多一个外出劳务的名额,可以当着副县长的面,连喝三杯白酒,每杯二两半,经常是60度的小烧。 他在鞍马县,那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很多的人都怕他,有的人怕是尊敬,有的人怕是他确实人多势众,黑白两道通吃。 可以说,那个年代从鞍马职高出来的人,有谁不认识自己的顾校长?再凶神恶煞的坏蛋,见了他也得立正站好,恭恭敬敬说一句“校长好”,不想挨骂还得快点跑。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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