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逸云眼睛望向远方,似未瞧对方一眼,但对方一掌拍出,他的双掌立即迎了上去,而且一出手就将对方的攻势全部封死。灰衣人想不到他重挫之后竟然还有如此本事,心头一震,又击出一掌。
两人一来一往,眨眼间拆了四十余招。江逸云兀自纹丝不动,灰衣人却晃了几晃,连退三步。江逸云手掌轻拂,宛如一阵清风吹过,地上的片片落花立刻旋空飞起,向对方击射过去。飞花摘叶原本就是博大精深的上乘武功,在江逸云手中使出来,更是匪夷所思,威力无比。
灰衣人暗暗吃惊,衣衫鼓起,似有千百条青蛇,在衣衫内蜿蜒游动,整件衣衫如浪涛一般起伏不定,飞花尚未沾身便簌簌而落。
江逸云身法突变,右掌翻起,向对方左肩击下。他出手轻描淡写,挥洒如意。灰衣人不敢硬接,闪身避开,反手一掌挥向江逸云面门,掌风激荡,一时间飞沙走石,劈头盖脸朝他砸落。江逸云双手疾弹,嗤嗤数响不绝于耳,指风纵横,满天碎石被击得火星四射,化为粉末。
灰衣人一掌落空,击中一株梨木,咔嚓一声,树干应声而断。
江逸云动容道:“好霸道的掌力!”
灰衣人道:“阁下的指力无坚不摧,也骇人得很!”
江逸云道:“晚玉山庄的颛孙我剑掌法无双,天下独绝,一式‘芭蕉落雨’,倘若全力出击,能使十丈之外的巨石应掌而碎。阁下这一掌若是再加三成功力,威力只怕还在‘芭蕉落雨’之上。如果我没有看错,阁下用的应该是《欹珠宝典》上的功夫。”
灰衣人道:“阁下好眼力!但《欹珠宝典》何等绝密,阁下如何得知?”江逸云淡淡道:“我幼时便熟读武林经典,这《欹珠宝典》也在其中。”他这话说得平和,灰衣人心中却大起不平之意,冷笑道:“好大的口气!”蓦然出击,手掌闪电般切向江逸云双肩。
江逸云虽然只是随随便便站着,浑身上下也是无懈可击,但对方这一掌击出,仍然叫他吃了一惊,对方这一掌明明是在他眼皮底下攻出,可他居然没能看出这一掌的来龙去脉。他猛然想起一个人来,失声道:“原来是你!”
灰衣人掌至中途,听到这话,立即停下——这一掌速度之快,威力之猛,天下已无可匹敌,但他却能轻易收绾,可见功力已到了收发自如、随心所欲的境地。他讶然道:“你知道我是谁?”
江逸云道:“你是死神练孤舟!”灰衣人一愣,旋即大笑道:“你如何知道?”江逸云沉声道:“我认得你的出手方式。”灰衣人悠悠道:“想不到你的记性这么好,也想不到你受了这么重的内伤,还能与我周旋良久。”江逸云道:“你以前杀不了我,这一次也同样不能。”
练孤舟淡淡笑道:“是么?”脚底一滑,身形一动,双手各自攻出一招。此人出手永远突如其来,令人防不胜防。这一招绵绵不绝,后着无穷无尽,乍一看,如剥茧抽丝,无限延展而出。这一招就像一个头尾衔接的圆圈,无始无末,生生不息。
江逸云深谙个中厉害,并不急着出手,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的手掌,脚底似乎纹丝不动,整个人却在对方周围游动,饶是练孤舟招式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也奈何不了他。
练孤舟每一招都准确无误地朝江逸云当头击落,但不知为何,最后总是偏了几分。掌风扫过,附近十余株桃树无一幸免,均被拦腰削断。
圆本是无始无末之物,自然无懈可击,但江逸云脚步一滑,居然就滑入了练孤舟滴水不漏的攻势之内。练孤舟心头一惊,冲天飞起,这一跃便在三丈之上,上升之势犹如烟火绽放。
他在空中盘旋一周,俯冲下来,只见一道剑光如白虹贯日,当空飞泻。他掌中虽然无剑,却听得剑气萧萧,嘶嘶破空,出手不着边际,无章可循,天衣无缝。但江逸云竟已完全料定他出手的变化,进退裕如,攻守自由,衣袖轻拂,将对方每一个变化封死。
练孤舟连变七种招数,但不管他怎么变,只要一出手,立即就被封死;有时他也试图出其不意地变招,却总是按原路使出,江逸云虽未出手,却像控制了他的发招方式。他骇然失色,掌心不觉渗出冷汗。前几度交锋,他均有回旋余地,极可能置江逸云于死地,何以事隔两年,江逸云重伤在身,他竟还落了下风,缚手缚脚?难道江逸云这两年武功又有可怕的进展?
他心念转动,手上仍左突右击,却始终捉襟见肘。他眉头紧蹙,翻然醒悟,暗暗叫苦。数日前他与穆犹欢交手,真气已耗损过半,况且江逸云出身于江湖中第一武林世家,剑术造诣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