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小姐无异,慕容绮苏死了,她们除了害怕陪葬之外,更多的是情真意切的伤心。
是以,阿宝也不管什么揣度忌言,立即抓着送嫁将领的衣角哭道:“公主在此处身亡,北宜国也脱不了干系。奴婢想,指不定就是有人趁咱西陵与南昭不和而故意将杀害公主的罪行嫁祸给南昭…将军,您可一定要为我们公主做主,将事情真相查个水落石出啊!”
将领的衣角被捏了道深深褶皱,就像真相般弯弯曲曲,叫人无法轻易看清、抚平。
不多时,在西陵送嫁队伍痛哭之际,北宜国的禁卫迅速赶到。
藏在云杉之中的人将身形藏匿地更为隐秘。
将领得了阿宝的暗示,连带着看北宜国禁卫的目光也多了分怀疑。
禁卫直接说出乐正彼邱的口谕,绮苏公主虽然还未正式册封,但也算是北宜国的皇妃,三日后会安排入皇陵。
然而西陵国的将领并未配合这些禁卫将慕容绮苏的尸体抬走,言明等六皇子派人前来再行定夺。
是南昭刻意杀害还是北宜国的自导自演,一切总该查清。
但不管如何,队伍总归还是要进城的,出于规矩,一行人皆在驿馆落了脚。
一时间,全京的喜红被人们自发地撤走。
新帝第一桩婚事就成了白事,北宜国的子民皆有些沮丧。仁政爱民的乐正新皇怎么就不能顺顺利利地抱回如花似玉的公主呢?
绮苏公主的好名声在外,有人不禁可惜,自古红颜多薄命,可怎么就不能像他们北宜国心狠手辣的五公主,命再长久一些。
不公平啊不公平。
百姓们对慕容绮苏的死从白天叹息至深夜,而被众人拿来作比较的乐正锦虞却安安稳稳地待在疲�q宫中,未受丝毫影响。
在她看来,不管是谁动的手,人死了再多的也是空谈。
夜燃的灯烛明亮地灼烧着,乐正锦虞还没有睡意,在她的强烈抗拒下,乐正彼邱搬去了侧殿。
她也不明白为何他对她这般容忍,除了不放她离开之外,几乎是有求必应。
也不知是他长时间居住的缘故,寝殿内总是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雪莲香气,比清神香还要管用。
南宫邪不在,她索性坐起身又捣弄起墨玉簪来。纤长细腻的簪体,握之令人浑然一震。
她摆弄时很小心,生怕弄坏了这件贵重的东西。
每个人年少时所遇到的第一个人,不管是错误的还是正确的,总是会造成一生的影响。
她不愿承认,很早之前,她就意识到了心意,只不过那时如一只蚕的浅薄,稍有半分风吹草动,便吐出细细密密的丝网,将自己的心严严实实地绑住,不让其他人窥见。
后来越积越厚,裹成了一个茧,外面有人用温度捂着,便咬破一点,更多的时候任自己藏在里面冬眠,总是不愿化成能展翅高飞的蛾子,生怕自己再一次扑火而自取灭亡。
可人心都是肉长的,即便硬如铜铁,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在她依然不相信爱情,踩着无数人鲜血却不痛快地活着,不敢轻易交出自己时,宇文睿所做的一切都是让她试着相信她所害怕的东西,它真实地存在着,并不是如她想象地那么虚无。
当初慕容烨轩说要带她走时,她迟疑的那段空白,贮存的便是他,只是她一直不愿意提及。
好吧,她承认宇文睿的死成了心中永远的痛,心底留存的那个位置,任何人也不能越雷池一步。
她轻轻转动着手里的簪子,“君临”,君临天下呵~
若真是如此,她的手里岂不是拥有通天的财富,足以建造支撑一个庞大的帝国。
要不,取了这些财富自个儿做皇帝吧!
她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
多么地不切实际。
即便真的有了这些财富,谁会拥护她?她的才智还不远远不能够处理那些朝堂之事。她宁愿屈居在帝王的身后,统筹整个后宫,压制着下面不本分的妃嫔。
她不是没有想过就这样与乐正彼邱在一起,不用颠沛流离,奔波四方。站在最强大的人身边,享受着天下的臣服,高贵又惬意。
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是什么呢?可具体她也不知道。
人往高处走,唾手可取却不取的后位不要是傻子!
她扬笑,以前那个自私且无畏的乐正锦虞哪里去了?如今倒矫情地追寻起心意来了。
她抬手,熄灭了殿内那唯一一盏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