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百人的队伍在宫侍的引路下入宫。
宣明殿内,七岁的小皇帝端坐在龙椅上,看着宫侍进殿,停在垂帘前朝后,低声细语几句。
他隐隐能够听得见宝台王和渊政王这两个近日以来经常听见的名字。
“那宋麓舟如今在何处?”垂帘后方的女声响起。
宫侍垂头回话:“跟在百官后头入了宫。”
“这宝台王还挺有意思,刚来便让宋麓舟吃瘪。”女人颔首,“下去等着吧,宋麓舟来了再宣百官觐见。”
“是。”宫侍应声退下。
等到她走远,小皇帝方才转过头来询问垂帘后的女人,“母后,宝台王和渊政王是什么样的人?”
稚嫩的童声中充满着好奇,三岁起便被卢令泱养在身旁的小皇帝魏煦对她十分依赖。
有不懂之处,便会询问她。
卢令泱摇头,“母后也不知道,不过这位渊政王率领二十五万大军便可退东池六十万大军,夺回三郡,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这么了不起的人也要等宋麓舟吗?”魏煦虽然年纪小,却不妨碍他听懂这一场战役多么了不起。
充斥着不解和排斥宋麓舟情绪的话被卢令泱听在耳中。
她微微蹙眉,声音不复刚刚的柔和,“煦儿,无论你多讨厌宋麓舟,都不要对任何人表现出来,哪怕是对母后。”
“为何?母后不讨厌宋麓舟吗?他总是替朕拟旨,朕身边的余录说他一个阉人,如今借君王之名让自己当起了皇帝。”魏煦委屈不解。
卢令泱侧眸看了身侧的女使一眼,女使立即上前,附耳说了两句。
卢令泱顿时了然,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哀家记得余家有一儿一女,大女儿和煦儿年纪相仿,不如就一起送进宫来,让其侍奉皇后身边。”
“是。”女使应声退下。
侍奉在皇后身边,将来有两种去处,一种是被皇帝看上册封为妃,一种是嫁作他人妇,有凤仪宫的名头在,前途无量。
大多数人都会奔着前者而来,毕竟当今皇后不过是一名三岁女童,空有其名。
若能抢先一步与皇帝培养感情,诞下子嗣,将来地位不会逊色于皇后。
按理来说,卢太后不会让任何女子抢在皇后之前当下子嗣,因为当今皇后乃是卢太后的亲侄女。
任何人入宫都可能会威胁皇后的地位。
可她召了余氏女入宫,那就说明余氏是自己人。
这样的表态,足以让有心思的余家明白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当然这样的做法也会彻底断绝余氏将来反咬一口的可能。
毕竟宋麓舟绝对不会用她信的人。
“母后,皇后她也需要伴读吗?”魏煦询问。
卢令泱笑了笑,“当然,皇后也该请师傅教导了,将来才能伺候好煦儿。”
小皇帝懵懂的点了点头,恰逢此时殿外传来一阵喧闹声,将他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此刻宣明殿外,百官站在殿门前等候的宋麓舟的到来。
江岸声仍是那副愣头青的样子,在宫侍告诉他需等九千岁进殿方才宣众人进殿时,立即提出质疑。
“天子殿前,诸王朝拜,为何要等一宦官?莫不是他已经凌驾于君王之上?”
这样的质疑在这几年间是从未有过的,宫侍听到质问时愣在原地,好半晌没能反应过来。
虽然宋麓舟想凌驾于君王之上,也确确实实是这么做的,可这么大的罪名扣上来绝对不可以。
一旦传出去,那么诸王便会借除国贼之名入京。
这也是为什么他没有称帝,又事事的以君王之仪。
身后一众文官们听江岸声发出这样合理的质疑,几乎要老泪纵横。
他们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可没有一个人敢直接这么说出来!
如今有一个人将他们的心声说出口。
是啊,那宋麓舟不过是一个阉人、一个宦官,竟然封自己为九千岁,上不跪天子,下不拜朝臣。
在皇宫内横行霸道,无恶不作。
奸淫宫女以致惨死,凡是反抗者一律满门抄斩,宫中人人自危。
他把持朝政这些年来,凡是有人敢上奏参他,过几日便会以莫须有的罪名锒铛入狱,满门抄斩。
江岸声简直是他们身处于朝堂黑暗中多年难得见到的一束光。
宫侍不知该如何回答江岸声的问题,身后百官则议论纷纷